小少年的臉上頓時浮現一股笑意,麻利跳下石階,穿過月門沖了過去。
映出眼簾的是沈素心正蹲在地上。
只見她抱頭叫喚,“拿開,快把合/歡花拿開。”
貼身侍女和李氏手忙腳亂地,清理著她身上撒落的花瓣,可毛絨絨的花瓣一碰上布料,就沾上去,怎么都弄不干凈。
“哈哈,好玩好玩,太有意思了。” 蕭海清樂得前仰后合,就像觀賞動物園的猴子一般,看著好戲。
王府的侍從看到這滑稽的一幕,也是樂的很,他們可不敢像十三殿下那般明目丈膽,只敢低垂著眼眸偷偷地憋笑。
沈素心滿臉漲紅,咬牙切齒,拂然不悅,真是丟人丟大,顏面盡失。
她的皮膚天生嬌嫩,對很花粉過敏,尤其是毛絨絨的花絮,這合/歡花她一碰皮膚就癢。
來的時候,也是從這前院進來,相安無事,方才有個奴仆撞向了她,滿滿一籃子合/歡花就撒在了她身上。
奴仆害怕受罰,如四只腿的兔子似,瞬間溜得無影無蹤。
此時這般狼狽,又被十三殿下嘲笑,真是羞得她想鉆到地洞去。
倏然,沈素心猛地站起身,把發絲往后一撩,惱羞成怒:“娘,我們走。”
送走這對好玩的母女后,蕭海清蹦蹦跳跳,迅速折返回去,又找沈清去了。
沈清正在要求鐲仙給名單再給她瞅瞅,蕭廷宇那個大變態的氣運不好蹭,她就先緩緩,蹭蹭其他的人。
這一看就發現蕭海清也赫然立在名單中。
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竟然和兄弟倆杠上了。
“哐當!”
房門被推開,小神獸又進來了。
沈清當即端正好態度,露出標準的八顆大白牙:“嘻嘻,十三殿下,玩得可還開心?”
蕭海清雙手背在身后,氣派十足:“還行。”
“ 那你是愿意替我保密了?” 沈清的聲音顯得雀躍,腦袋也向小家伙湊近了幾分。
“ 哐當!”
房門再次被推開。
沈清雙眸和嘴巴也在這一瞬,重新閉上。
“哥。”
蕭海清邁著小短腿,沖著來人奔了過去。
蕭廷宇冷若冰霜,任由胞弟抱著他的大腿,冷聲吩咐:“ 取鐲子。”
“是。”
身后的幾個嬤嬤拿著面盆皂角上前了,硬取取不下,她就不信了,涂上皂角也取不下?
一個嬤嬤端著面盆,一個捉住她的手腕,涂上皂角,皂角滑膩膩的,眼看就滑出手腕,卻總是到了手腕處就卡住了。
三月初本還有幾分寒氣,嬤嬤卻被這見了鬼的手鐲弄得大汗涔涔。
明明沈二小姐手腕纖細,還沒她一半粗壯,怎么就鐲子就取不下來?
“怎么回事?”蕭廷宇冷聲催促。
“快了快了。” 嬤嬤一使勁,卯足了力氣,往后拉去。
走你!
‘ 砰!’
力氣太大,隨著力量的拔出,慣性使然撞到了面盆,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水花也濺得滿地都是。
嬤嬤驚慌失措,雙膝一軟,跪地求饒:
“王......王爺,饒,饒命呀,這鐲子就像是長在沈二小姐的手腕上,老奴,老奴實在取不下來。”
屋里霎時噤若寒蟬,溫度也驟然也下降。
就連躺著裝死的沈清,都冷不丁打了個寒顫,蕭廷宇的氣壓太大,襲來的寒氣前所未有。
不用睜眼,她都能想象得到,這廝冷俊的臉上迸地出的殺意。
下一瞬,就聽到殘酷無情的命令,“砍手!”
“ 是。” 侍衛應道。
不要呀!
沈清心里有十萬只草泥馬奔過,她狂叫:“鐲仙救命呀。”
鐲仙也在這個時候選擇了裝死,就如他說的那般,她死了大不了再換個主人。
啊啊啊啊,她不要死,誰來救救她?
就這電光火時間,風馳電掣,一道稚嫩的聲音飄來,
“哥,你別砍她的手,阿清有辦法既能留下她的手,還能讓哥哥取回鐲子。”
“什么辦法?”
“ 就是她留在王府呀,只要哥哥想看鐲子時,就把她叫到跟前來,這樣哥哥就不用砍她手了。”
沈清都快哭,這是什么鬼辦法,只怕蕭廷宇都厭煩看到她這張臉。
“不行,她的手必須砍掉,本王必須收回鐲子。”
“不行......哇哇,哥,你不能砍了她的手。”
沈清從瞇著的眼縫里,看到蕭海清緊緊地纏住蕭廷宇的大腿,不讓他動自己。
有些感動,沒枉費她討好,取悅小家伙。
只是蕭海清的名字也比較靠后,蹭到的氣運不足,也不知能不能救回這條命?
“給我一個不砍的理由?”
小家伙腦袋還轉得挺快:“ 因為她是我的玩具。”
“玩具?” 蕭廷宇劍眉微蹙。
“哥,你不知道嗎,她可好玩了,可以逗得阿清捧腹大笑,看在阿清的面子上,可不可以不要砍她的手呀?”
蕭海清使出了看家本領,一會沒淚水地哇哇嚎叫,一會拽著他的胳膊搖晃撒嬌。
還是人家一母胞弟面子大,蕭廷宇猶豫片刻,便頷首允同:“本王就暫且留她一段時日,但這鐲子總歸是要取下的。”
言罷,一撂袖袍出了屋子。
待人都散完,沈清才睜開眼,暗松一口,對小家伙表達謝意:“十三殿下,謝謝你救了沈清一命。”
“哼,知道本殿下的厲害了吧。”
小家伙揚臉道:“以后我就是老大,你跟著我,明白了嗎?”
人小鬼大,不過看在她救了自己,又有氣運可蹭的份上,沈清還是笑呵呵認了這小屁孩做老大。
將軍府。
沈素心這次可坑得不輕,臉上和身上都起了紅疹,太醫看過后也沒好法子,開了草藥讓她煎水泡澡,再就是靜養,不可再去有合/歡花的地方。
她心情煩躁,對著侍女大聲訓斥:“還不快伺候本小姐沐浴,一個個的跟飯桶一樣。”
“是是是。”
侍女驚慌失措,手腳麻利地把草藥煎好,浴桶放水,伺候大小姐沐浴。
只到沈素心全身浸泡在了浴桶里,藥效起了作用,渾身疼癢的肌膚得到舒緩了,她的心情才逐漸平復下來。
浴桶中霧氣氤氳,沈素心輕輕靠在桐壁上,腦袋里回憶著今日在端王府畫面。
昔日總是聽聞端王喜怒無常,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看來外界傳聞不假,腿疾讓端王性情暴躁。
只是他那樣俊俏的模樣倒是不多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