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進入壁畫

1、“也許那就是爸爸了吧。”

動車飛馳，沿途景色加足馬力朝相反的方向奔去。夏一跳和曲子同時看著窗外。

“這是我們第二次一起旅行。”夏一跳說。

“是啊。”曲子抱歉地說，“這么突然，真對不起。”

“干嘛這么客氣？而且，決定上路的是我，又不是你。”夏一跳特別男子漢地一揮手。

打從曲子說了，她肩頭的“胎記”跟《有生之年》上的壁畫存在某個共通點后，夏一跳就覺得有必要到照片的誕生地去看看。還好，燈塔所在的海綢市就在木棉市隔壁。對于這種說走就走的旅行，曲子還是有點顧慮的，卻被夏一跳用二話不說的行動打消。

“這也是為了滿足我自己的好奇心。”他安慰曲子，“那幅畫看起來就挺神秘的，還能跟你的胎記發生……共鳴吧算是？也許不是巧合。”

曲子輕輕點頭，心事重重。

“嗨，別這樣，有我在呢。我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夏一跳拿大拇指戳戳自己。

曲子被他這種做作的模樣逗笑了，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那么緊張……我告訴過你嗎？其實我老家就在海綢市的一個小縣城。”

“好像說過，我忘了。”

“我也沒多少老家的記憶了。多是聽媽媽說的。她說爸爸去世后，她帶著我和哥哥到迷宮市投奔一位親戚，但那親戚對我們沒有好臉色，媽媽就從他家搬出來了，但還是硬在迷宮市住了下來，辛辛苦苦地撫養我和哥哥。”

“嗯……”后來曲子的哥哥也是高中沒念完就去打工了，結果客死異鄉……“你媽媽為什么不回老家呢。”

“老家有太多關于爸爸的回憶了，媽媽覺得那是個傷心地吧。”

夏一跳不說話了。他依稀記得曲子說過，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死于一場火災。

“阿跳，”曲子說，“胎記應該是與生俱來的吧？有可能突然長出來嗎？”

“什么意思？”

“因為火災和搬家，我們失去了一些東西，包括大量存在手機和電腦里的照片——媽媽一直很后悔。因為這個緣故，我們小時候的照片都非常少。”曲子說，“但還是有一張我的嬰兒照，我穿一個小紅肚兜，可以看到肩頭是沒有什么胎記的……”

夏一跳說：“我看過書上說，有些胎記會隨著人長大而變大，也許你那時不是沒有，只是太小看不清。沒那么玄乎。”

“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也或許是看錯了呢？”曲子苦笑，“如果有更多照片留下來就好了。至少得有一些爸爸的啊……”

“你爸爸的照片也都沒有了？”

“嗯……其實我對他都沒什么印象。但我偶爾會夢到一個男人抱著小小的我搖啊搖，還逗我笑，也許那就是爸爸了吧。阿跳，你能想起很小時侯的事情嗎？”

“我要想得起，第一次見大姐就該認出她了。”

“是啊，我真傻……”

夏一跳在曲子眼前揮揮手：“你今天特別緊張啊。”

曲子低下頭：“總覺得有很麻煩的事快要發生了。也許還會連累你。”

“好了好了。”夏一跳本能地按住她的肩膀，又趕緊松開，“就說有我在了。你是不知道我現在多厲害，什么事都能搞定。你別當我們是去冒險，就當是……去秋游什么的，我一直在送快遞，好久沒有輕輕松松旅游啦。”

曲子感激地對他笑了笑。

二人又不約而同向車窗外看去。

一塊塊水田滑過，像風中的綠色線條；一座座小山遮擋視線又閃退，仿佛一雙手頻頻捂住你的眼；而更遠的地方，視野開闊，大團的白云低垂，隱約可見水色粼粼閃爍。

曲子的肩頭又傳來一陣清晰的刺痛，她的心跳加快，努力說服自己：沒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