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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花的進逼林的讓

先讓她后悔的是上午送來的通知。

通知本身沒什么好說,就是說邀請乃木坂46的生田繪梨花桑為《你的名字。》中奧寺美紀一角配音,但同時送到的還有一封由制作人武井克弘與音響監督山田陽共同署名的祝賀信,表示以這份邀請祝賀少女19歲生日。

由于祝賀信的收件人是雪峰歐石南,菊地友在和通知一起拿到時順手就轉交給矢吹穗并,而后者因為前幾天就預知了結果,一早等在辦公室里,又有心為自家藝人造勢,當場打了個電話把生田繪梨花叫來,把信再交給她。

于是,自菊地友以下,所有在場經紀人都知道了和通知一起送來的這封信是什么內容,就在雪峰歐石南打開看了一眼,立刻眼淚汪汪,似乎隨時可能哭出來,驚得矢吹穗并趕緊搶過信看,臉色隨即也變得極為精彩,接著在其他人好奇的眼神中,故作淡然地解釋一下之后。

他們的眼神也跟著改變,有驚嘆,有羨慕,也有不解——這封祝賀信不僅給了生田繪梨花極大面子,而且還可以看做是電影的主要負責人和分管負責人對被祝賀人在劇組中地位的書面保證,此前從沒聽說過女偶像能有這種待遇,即便山口百惠、松田圣子、中森明菜也不例外。

菊地友因此沒法再穩坐釣魚臺了——選中雪峰歐石南還能用公平競爭來遮掩,祝賀信絕不可能,他必然要向今野義雄乃至村松俊亮解釋為什么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因此,在先讓生田繪梨花回練習室,接著招呼矢吹穗并去會議室后,一落座就板著臉道:“矢吹,我需要一個解釋。”

后者秒懂——是需要“一個解釋”,而不是在問“怎么回事”,當下字斟句酌地將之前就準備好的話拿了出來,“菊地桑,試音那天的情況本來就有點異常,明明是準備當場宣布,最后卻拖延到今天才書面通知。我懷疑是制作方內部有嚴重分歧,最終故意不選林企畫官指定的西野,才會落到生田手中。祝賀信也有可能是為了進一步掃林企畫官的面子,或者是對牽扯生田進來表示歉意。”

菊地友不動聲色地反問:“為什么不可能是林企畫官一開始就指名生田呢?”

“如果指名生田,那天就該直接宣布了。”矢吹穗并再次指出這個存疑之處,接著分析道,“而且,如果指名的不是西野而是生田,有些事說不通。例如,林企畫官讓NHK指名表演《命は美しい》這件事,柴田解釋說因為是兒童24小時SOS熱線宣傳曲,而且推薦者是林企畫官大學同期的緣故,但林企畫官去了好幾次西野的握手會又怎么解釋?西野一開始拒絕,最后寧可打封閉也要登場,又是怎么回事?我覺得他是欲蓋彌彰。”

菊地友沒問她怎么知道林真秀去過好幾次西野七瀨的握手會——經紀人只能查自己帶的成員一些數據,但磯野久美子可以查全部,重申道:“你說的也是猜測,不能作數。”

“我會想辦法去查的。”矢吹穗并使出拖延大法,“我打算托人去國際交流基金打聽真相,一有消息就向菊地桑匯報。”

所謂托人就是請磯野久美子用太田的力量去打聽——太田和國際交流基金合作過,國際交流基金又是受文化交流·海外廣報課業務指導的外務省獨立法人,從這條線上確實有打聽到的可能。菊地友覺得也算有個交代了,反正一時半會兒搞不清真相,何苦為今野義雄負責的事把自己的下屬逼急?當下點頭道:“那盡快。”連個期限都沒定就結束了談話。

從會議室出來后,菊地友拿著通知去找今野義雄,矢吹穗并去找生田繪梨花。然而,在練習室邊上的小休息室內找到正在獨處的自家藝人時,發現她正板著臉生悶氣,不解地問:“又怎么了,剛才不是還很高興嗎?”

“還不是那個壞蛋官僚!”雪峰歐石南像是找到了感情宣泄口,把怒氣一股腦地傾瀉出來,“我說謝謝他安排的祝賀信,他說不是他安排的。我都拉下臉求他來明天寫真發售紀念會,他還是推三阻四不肯答應,說不是以會社的名義邀請,就不能用官方身份相見。”

還處于興奮狀態的經紀人一下子冷靜了許多,在邊上坐下來后,想起第二封邀請郵件至今沒有收到回復,嘆了口氣,道:“林企畫官到底是什么意思?吊著你嗎?要是這樣,磯野桑肯定不會支持你去爭。”

小休息室內的氣氛變得有些沉悶。這時,矢吹穗并的手機響起鈴聲,前臺通知,有一個收件人是她的宅配便送到了。她就起身去取,沒多久拎著一個大號紙盒進來,放在生田繪梨花面前,“喏,是給你的。”

“給我的?”雪峰歐石南詫異地問,接過紙盒,放在茶幾上。

矢吹穗并晃了下另外一只手上的送り狀,道:“請代轉生田繪梨花收,不就是你的嗎?”

雪峰歐石南拿過一看,發現送り狀其實是一張Hollaendische Kakao-Stube伊勢丹新宿店的外送單據,備注中寫著自家經紀人剛才說的話。記憶中那句“我吃你一塊誕生日蛋糕,就回贈你一個誕生日蛋糕吧”立刻浮現在腦海中,不覺笑容綻放,迫不及待地放下送り狀,拆開紙盒,一個大號年輪蛋糕隨之出現在她的眼前。

“還真是Hollaendische Kakao-Stube的德式年輪蛋糕啊,誰送你的,那么重的黃油,也不怕你胖。總不會是看了去年的情人節特輯,覺得你喜歡吧。”矢吹穗并也看到了,戲謔地道,而當視線回到自家藝人臉上時,驚訝地發現之前眼淚汪汪,隨時可能哭出來的模樣又出現了,脫口道:“林企畫官送的?”

生田繪梨花正眨都不眨地看著剛從紙盒中取出來一張卡片,聽到后視線紋絲不動,只是重重地點頭,臉上的表情有點像淚中帶笑的模樣,分外誘人。

矢吹穗并湊過去看,見卡片正中寫著“遙叩芳辰”四個漢字,下方又有一行更小的漢字——“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她一怔,沉默良久后,悵然道:“沒有署名,你怎么知道是他送的?”

話雖如此,這名經紀人卻是一絲懷疑都沒有。先不說這行更小的漢字可能隱含著自家藝人和那名官僚之間的小秘密,兩人一看到就心領神會。單說這種用心和周密,一想起自己在韓國質疑林真秀為什么要在Night Club打人,結果每一個質問都被駁回的情況,就知道是對方的風格——東京的著名年輪蛋糕店品牌很多,但只有Hollaendische Kakao-Stube源自德國。送這個品牌的年輪蛋糕來,顯然是因為生田繪梨花出生在德國的緣故

“他答應過的事就一定會做到。”雪峰歐石南用力地答道。

“你們的小秘密真多。”矢吹穗并心里暗道。感慨過后,她的臉上浮出笑容,道:“好了,我覺得林企畫官明天來不來應該不重要了,磯野桑看到這張卡片應該會默認你們的事。”

“為什么?”生田繪梨花扭過頭來,且喜且疑地問。

“更小的這行漢字是中國《詩經》里一首詩的第一句的前半部分,你查下后半部分是什么。”

雪峰歐石南立刻拿出手機搜索,當看完解釋后,臉上綻放出喜悅的笑容,喃喃道:“是因為確實不能來,所以用承諾讓我安心嗎?”

“不管是不是,對磯野桑就這樣解釋。”矢吹穗并鄭重其事地道。

“那,矢吹桑,拜托了。”

如果林真秀知道這一幕肯定會痛恨自己手賤,為什么不寫同為《詩經》中的“投我以桃,報之以李”,而是感念和難舍少女的火熱感情,像海王養魚一樣用了更為曖昧的《衛風·木瓜》。

通常,這首詩多數人會按照朱熹的“男女相互贈答說”來理解,但實際自古以來有多達七種解析,并不拘泥于愛情。打算較真的話,深悉漢文的他就會引用《詩經通論》說的“以為朋友相贈答亦奚不可,何必定是男女耶!”來反駁,就像去年送衛藤美彩那瓶美彩淡露時用“因緣”一樣。

不過,這也算非戰之罪。畢竟,他不是神明,不可能預料到會有那封祝賀信出現,盡管在知道這件事后,立刻意識到可能是田義和為了彌補之前辦事不力,或易旭覺得配音角色最后還是他自己解決的,心里過意不去,想辦法給他的補償。

然而,這個補償給他帶來的麻煩真的太多了。

先是要應付白石麻衣的疑問——渡邊惠美子當時在場,第一時間就打電話和自己手下的藝人說了。慫貨也立刻發消息來詢問情況,用的語氣看似平淡,但林真秀直覺到了文字背后的焦躁和哀怨,讓他有些坐立不安,少見的直接打電話過去解釋,一接通后,更是沒兩句就賭咒發誓聲明和自己沒關系,可能是coniconi的老板像上次一樣胡亂拍自己馬屁,結果拍到馬腿上那樣,又用上次的例子來旁證。

“他弄錯的時候多了,Girls Award那次送花,他還送了松村桑呢。要不是在京都一起吃飯時,你也在場,會不會以為我和松村桑也有什么?”

只是沒想到,這個舉例似乎讓對方安心了一點,但情緒卻不見好轉,甚至比之前還低落一點,最后強打精神說:“我相信你了。嗯,還有工作,要去忙了。”隨后掛了電話,令他情緒跟著沉悶不少,又一次對自己的復雜感情世界感到厭煩。

隨后遇到的麻煩來自衛藤美彩。這個溫婉美人也發來消息詢問,但用的是開玩笑一般的語氣,讓林真秀意識到是在刻意降低他的壓力,因白石麻衣的疑問而壓抑的心情不由自主放松不少。當在解釋之后,又收到了“不許你賭咒發誓,我還會不相信你嗎”的回復,更是一瞬間生出“論賢良淑德還得是衛藤”的感慨。

不過,這種好心情沒能持續多久,在看到那個溫婉美人之后轉發過來的一條松村沙友理發給她的消息后,林真秀發覺祝賀信還給自己帶來了一個大麻煩。

“富樫室長說,今天給生醬的祝賀信一到,今野桑、菊地桑就認可了柴田桑的解釋,不再擔心娜醬和林桑有什么曖昧了。你總嘲笑麻衣様不把防備心主要放在娜醬身上,而是放在你身上是主次不分,現在沒話說了吧。林桑是職業官僚,需要一個溫柔照顧家庭的妻子,但也會盼望有人能聰明到可以幫他出謀劃策,你覺得你一個人就能做到嗎?”

這個男人立刻察覺到隱患——如果不能再用西野七瀨混淆運營的視線,那自己和白石麻衣之間關系就會被再次審視,也更容易暴露,當下決定,“還是要快點找個吃苦的黃金檔番組給西野桑出演,讓運營以為這次試音是陰差陽錯的結果。還有,生田接下來肯定也會被重點監控,也要想辦法消除運營的懷疑。”

不過,這兩件事不是著急就能立刻解決的,他先放在一邊,琢磨起一件不解的事,心想:松村桑和白石是再好不過的朋友,那和衛藤現在關系就肯定不會好,為什么還總是給她發這種消息?又會被連著兩次轉發給我?衛藤會不會在暗示什么?

一旦撇開感情干擾,那些話中有話的內容就逃不過職業官僚的視線。回翻前一次轉發來的消息,“所以,你要有‘他最后一定回家的話,在外面玩也沒問題’的覺悟”和“你也能有這樣的覺悟嗎”這兩句話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映入林真秀的眼簾,讓他心砰的一跳,似乎明白了什么。

然而,也就是那么砰的一跳而已,這個男人立刻想到自己的身份、承擔的壓力和堅持的理想,理智地不再想下去。只是,對衛藤美彩的憐惜與歉意難免又多了幾分——自己給她帶來的壓力有多大,她才會這樣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上啊;對蘋果公主的觀感也悄然改觀了一些——不管怎么說,又是勸說白石不要計較,又是用這種方式提醒自己,也算在彌補之前過錯,可以原諒她一點。

等到中午休息,林真秀給易旭打了個電話詢問祝賀信的事。果不出所料,就是田義和的手筆,正想要發火,揚聲器中傳來的一句“他不這樣做,心不安”讓這個男人不得不把到了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既然如此,為什么選生田而不是西野的原因,你擔下吧。”承認萬惡源頭在自己這里的某職業官僚最后只能用這種方式表示自己的不滿了。

“沒問題,反正我在中國,他們又不能來找我對質,隨便你編理由。你回頭再告訴我下是怎么說的,我和老田通個氣,讓他別說漏嘴。”對方痛快答應,讓他沒法再找茬。

祝賀信的事能解釋了,選生田而不是西野桑也有辦法糊弄運營了,林真秀掛了電話后心里盤算著,但是……明天還要不要去雪峰歐石南的寫真發售紀念會呢?他有些猶豫。畢竟,那封祝賀信已經帶來過火的問題,再火上澆油,會不會引火上身呢?然而,生田繪梨花都在IM上近乎哀求了,這個男人實在有些不忍拒絕。

好在午休很快結束,他得以暫時拋開這個艱難的選擇,回到辦公室,等收拾好資料,SCE業務企畫推進部部長織田博之也來到了外務省,和他展開主題為“PlayStation VR如何更好支持日本偶像海外發展”的座談——索尼已經在去年9月15日舉行的2015東京電玩展上將Project Morpheus更名為PlayStation VR。

對于VR技術,林真秀了解并不深刻,但對應用需求卻很清晰明了,在座談時提出外務省的明確要求。

在目前可以做到的方面,他首先表示準備在年內協調一家電視節目制作會社為乃木坂46量身定制一部可360度全景觀看的視頻節目,希望SCE提供相關技術支持,可以與PlayStation VR深度適配,爭取在產品正式發布之前就完成制作。其次提到乃木坂46必然會推出與AKB48的《與AKB1/48戀愛的話》類似的以成員為假象對象的戀愛游戲。在之前,他會建議研發PlayStation VR版。一旦確定,SCE要和剛才說的那樣提供同樣的幫助,如果能成為首發游戲之一更佳。

在需要SCE后續研發的方面,他希望SCE能基于線上遠程虛擬握手會的需求,開發相應的設備和解決方案,前期實現可VR見面交流的目標,后期實現真實體感模擬的目標。與此同時,還希望SCE基于VR演唱會的需求,進行同樣的技術開發,前期達到固定視角的沉浸式體驗目標,后期達到多角度視角和可互動的要求。

織田博之表示第一個VR視頻節目觀看在技術上沒有任何問題,直接答應。對第二個VR戀愛游戲表示也基本不存在技術問題,只是從商業角度考慮提出一些疑問,如制作成本,對是否能作為首發游戲表示無法給出承諾。至于之后兩個要求,稱會做記錄,回去后與技術部門討論,再給出是否可行的正式回復。

之后就是外務省能對應提供什么支持的環節了,林真秀做了解答,告知包括兩部分:在視頻和游戲方面,除了各種配套宣傳外,可以通過補貼內容制作或宣傳費用,轉移支付給SCE一部分資金。在后續研發的設備與解決方案方面,外務省無權直接或間接提供資金,但會協調經濟產業省和一些投資基金給予支持。一旦投入使用,也能享受與視頻和游戲一樣的變相補貼,而且時間可以持續多年。

兩個小時之后,與SCE的座談在1月第3周的最后一個工作日告一段落。與日本偶像海外推廣企劃相關的三家索尼會社中,余下的SME將在下一周進行座談。

第二天是周六,整個東京籠罩在小到中雨的寒濕天氣中。當寒風刮來時,行人的臉上還會屢屢被零星的雪花所親吻。

近午時分,沒有加班的林真秀戴上口罩,打開傘,猶猶豫豫地從溫暖的赤坂宿舍走出——沒錯,他是說過負責人不便與成員公開單獨接觸,但代人買寫真集沒問題吧?為什么挑寫真發售紀念會這天去買?那是為了讓買到的寫真集有紀念價值,送人更有意義!

從千代田線進入地鐵,接著在國會議事堂前站轉丸之內線。沒多久,熟悉的JR新宿站時隔24天后又一次進入林真秀的眼簾,又懷著惆悵心情從東口地下通道出站,進入與之相連的サブナード地下商店街,前往位于這條商店街里的福家書店新宿サブナード店。

福家書店的這家門店是東京都內有名的偶像活動圣地,2014年重新裝修后以“每天都能見到藝人的書店”和“變漂亮的書店”兩個概念為支柱,時常舉辦藝人、寫真偶像、演員、文化人等名人登場的各類活動,與秋元康一系的偶像也頗多合作,如前些年舉辦過AKB48板野友美等成員的簽名書交付會(サイン本お渡し會),最近幾個月已定下將舉行NMB48的山本彩、乃木坂46的生駒里奈、深川麻衣的寫真集交付會等。

沒幾分鐘后,林真秀看到遠處排著蛇型的隊列,人數至少過百,再走近一點,就能察覺這條長龍的源頭在門臉裝飾為紅色磚墻,左右兩個店門之間為LED幕墻的福家書店新宿サブナード店,周邊還有不少人圍觀,顯得人氣頗為旺盛。

生田繪梨花的寫真發售紀念會和簽名書交付會沒多大區別,共分兩部進行。每部共同之處在于,開始有一個簡單的儀式和訪談,接下來雪峰歐石南會將寫真交給被抽選中參加活動的購買者。兩部區別在于,第一部交付的是簽名寫真集,限200人參加。第二部交付的是沒有簽名的寫真集,限800人參加。

13點整,活動準時開始,店門打開,排隊的人群在檢查隨身物品和身份確認后,依次進入店內活動區等候。林真秀和其他打醬油的旁觀者只能站在店門前隔離欄外向內張望。

又過了一會兒,在活動區站立的人群輕微的騷動中,一名手持話筒的年輕女性從門店深處走出來,緊跟在她后面的是穿著白色長袖毛線衣,外罩吊帶款米白底色格子長裙的生田繪梨花,再后面距離略遠一點的還有幾名女性,其中一人林真秀認識,是矢吹穗并。

這幾人走到活動區后,走在最面前的那名女性——應該就是主持人了,與雪峰歐石南站到活動區印有“生田繪梨花1st寫真集「転調」發售紀念”以及寫真封面和若干寫真集內照片的背景板前中央,跟著走出來的其他幾名女性,包括矢吹穗并站在角落,并不出鏡。

隨即,確認為主持人的那名女性舉起話筒,宣布發售紀念會開始,隨即介紹起乃木坂46和生田繪梨花,介紹從昨天開始發售的寫真集的情況。介紹結束后是訪談環節,向雪峰歐石南風趣地問了一些問題,提到了一些花絮。

林真秀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準備以后發給久保史緒里,隨后靜心傾聽,于是知道了這本寫真集的不少情況和趣事——攝影師是細居幸次郎,去年在出生地德國拍攝……當聽到生田繪梨花的父母期間也去德國旅行,參觀了一天的拍攝現場,不經意間被拍進照片中這個花絮時,忽然想起去年春天自己調查雪峰歐石南背景時的情景。

他雖然與不少乃木坂46成員認識甚至可能會與其中之一在未來有更緊密的關系,但說到了解成員的家庭情況,目前只有生田繪梨花一個人。

在林真秀的記憶中,雪峰歐石南的父親叫生田大朗,畢業于有日本哈佛之稱的一橋大學。這所大學和他出身的東外大一樣是細分領域第一的國立單科大學(社會科學),同屬四大學聯合。職場履歷也很光鮮,畢業后進入如今KDDI的前身KDD。1995年外派到德國擔任當地分支機構的負責人。2001年回到日本后進入思科。接著又在沃達豐、軟銀移動工作。2007年回到思科,去年開始主管商業與合作伙伴營銷部門。

生田繪梨花的母親是普通家庭主婦,沒什么好說,但很會教養孩子,不僅培養出雪峰歐石南這個聰明又努力的次女,長女其實更加出色,如今在東京大學理科一類就讀,還是個身高一米七的長腿姑娘,婚嫁市場中需要隱瞞學歷才能嫁出去的未來白骨精。

此外,生田家的關系網也頗為有力。像生田大朗和太田的高層關系很好,他猜測與其表兄,去年剛過世的佐久間正英或許有關。生田繪梨花在第7單的特典映像個人PV中邀請到這名著名音樂制作人共同演出,后者當時已患晚期胃癌,不是因為親戚關系很難想象會拖著病軀演出。

相比之下,和林真秀關系同樣近的幾名成員的家庭就差了不少。像白石麻衣出生在群馬縣沼田市一個種植獼猴桃的農民家庭,衛藤美彩和堀未央奈甚至連原生家庭都不完整。

如果比出生家庭的話,能比生田更適合我的也只有已經沒可能的久保和廣野了……想到這里,他打了個寒顫,不敢再想下去,將注意力集中回來。

訪談環節這時已到尾聲,沒多久進入交付環節。在書店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活動區的人們按照一定順序依次上前接過簽名寫真集,接受雪峰歐石南的感謝,隨后被引導從書店的另外一個門離開。活動區原本人貼人的擁擠逐漸變得疏朗,當交付即將完成時,書店門外的情況也就再無遮攔地直接暴露在背景板前站立的那幾個人的眼中。

于是,擠在最前面的林真秀看向店內的視線與或許因為即將完成第一部工作而感到有點放松,略有閑暇而有心情向店外張望的生田繪梨花的視線交匯了。一瞬間,他似乎感覺到投來的視線停了下來,并落在自己身上好一會兒,接著才若無其事地收回。

不會認出我來吧?這個男人下意識地向上扯了扯口罩,有點擔心又有點期待地想著,猶豫著是不是該離開了。

還沒等他做出決定,就看到雪峰歐石南低聲對主持人說了一句話,接著走到一邊,和站在角落里的矢吹穗并低聲交談,隨即后者的視線也向自己這個方向投了過來,又立刻收回,跟著點了點頭。

他直覺有點不妙,有心轉身離去,但他一開始擠在前面,四周因此都是人,想走一下子還走不了。正準備招呼身邊人讓開一點,生田繪梨花已回到原地,接過主持人手中的話筒,笑容滿面地道:“非常感謝今天前來參加這次寫真發售紀念會的大家,我看到書店外還有不少感興趣的各位,就想學秋元康老師和AKB48的前輩們,嘗試一次驚喜發表。”

林真秀放棄了掙扎——雪峰歐石南接下來要說的話肯定與他有關,堅持離開會傷人心,而且,對方話都說出口了,已經無法挽回,若是出什么萬一,他在場還能當個托,防止出現尷尬場面。

“接下來,如果有哪位現場購買寫真集,我會在所有人中用一種比較有趣的方式抽選出一位,現場簽名,還可以寫上想要的贈言,無論什么都行。”

話音方落,守在門口的書店工作人員開始移走隔離欄,站在第一排的他幾乎沒怎么猶豫就率先走進書店,向著明晃晃堆放著《転調》的新書展示區走去——林真秀不知道身邊的這些人是生田繪梨花的粉絲,還是單純看熱鬧的路人,所以,想用自己的帶頭刺激起現場積極購買的氣氛。再說了,他可是答應過要送久保史緒里一本簽名的《転調》的。不然,今天拿什么理由過來?

之后的情況比他擔心的要好許多,不少人跟在他身后來到展示區拿起寫真集,在收銀臺前有序排隊,場面雖然不能說有多么熱烈,但撐起雪峰歐石南的面子倒也足夠。看得那少女眼睛亮晶晶的,目不轉瞬地盯著領頭的那個男人,又看向矢吹穗并,臉上浮現自信的神采。

忙亂一陣后,包括林真秀在內有三四十人買好了寫真集,在書店工作人員的引導下聚集在活動區。

主持人覺得差不多了,道:“感謝大家支持生田桑,各位也得到了一個可以獲得帶祝福語的簽名機會。”接著,話筒指向生田繪梨花,問:“生田桑,你想用什么有趣的方式抽選其中一位,為他簽名呢?”

雪峰歐石南的視線與相隔幾米的那個男人的視線再次交匯,隨后收回,轉向主持人,笑著道:“這本寫真集是我19歲誕生日這天正式發售的,我就想用19這個數字來進行抽選。”

主持人湊趣地問:“那又該用什么方式呢?”

林真秀也很好奇,他直覺生田繪梨花會把自己抽選出來,但19這個數字又怎么才能和自己聯系在一起?

“現場購買寫真集的大家,有沒有哪位旅券番號最開始兩位數字是19的?”雪峰歐石南掃視了對面人群一眼,視線最后落在林真秀的身上,笑意盈盈地問。

日本的護照號碼一般由2個英文字母和7個數字組成,字母有特定含義,數字由外務省的管理系統隨機生成。首兩位數字限定是19的話,被抽中的概率為百分之一。這個概率本來就極小,更糟糕的是,日本護照的申請費用非常貴,10年有效期的護照是1.6萬円,5年有效期的護照是1.1萬円,護照持有率因此僅為24%,等若將概率再次降到千分之二點四。這使得活動區內一直保持安靜,沒人開心地舉手高呼“我是”。

主持人趕緊圓場,“看來沒有呢,生田桑要不再換一個?”

“那有沒有住民票、駕照、健康保險證這些最開始兩位數字是19的?”生田繪梨花從善如流地改了證件名。然而,還是沒有人舉手。

“看來生田桑還要換一個了呢。”主持人只好再次打圓場。

“那么,大家有沒有哪位的姓排在第19的呢?”等換了幾個方式還沒有抽出人選后,雪峰歐石南圖窮匕見。

林真秀心頭一震,盡管他沒去了解過日本姓氏排名情況,但直覺就是“林”。接下來的進展也如他所料——主持人笑著說:“這可要查一下了。”隨即找來一臺手機,搜索了下,再高高舉起問:“有哪位姓林?”

他心里嘆息著,慢慢舉起了手,免得傷到少女的心——日本有約十四萬個姓,導致每個姓的人數都不多,林姓只有53.6萬人,占全國人口的千分之四點三,在東京都約有5.3萬人,占比更是降低到千分三點七。林真秀不舉手的話,抽選近乎百分百還會抽不出。總是抽不出的話,活動未免就有些尷尬了。

主持人驚喜地道:“終于有一位幸運兒可以得到帶有任意祝福語的簽名寫真集了。這位林桑,可以過來下嗎?”

林真秀硬著頭皮,走到主持人面前,堅持不去看邊上那雙閃亮閃亮的眼睛和那張滿是笑意的青春容顏。

在用手機郵箱中的發件人名字證明自己姓林后——他最后還是掙扎了下,用手指遮住名,只露出姓,主持人問:“我看到林桑是今天第一個買生田桑寫真集的,請問您是生田桑的粉絲嗎?”

林真秀可不敢承認——盡管到現在他都沒表露過身份,但如果眼下承認,以后有人問到這件事時,以他做人的原則很難說出否認的話,就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半真半假地道:“我有一個妹妹非常喜愛生田桑,叮囑我第一時間去買生田桑的寫真集。之前抽選時,沒能抽到簽名寫真,就想拍張寫真發售紀念會的照片也能聊以安慰,就過來了,沒想到運氣那樣好。”

這也算個有趣的小插曲,主持人興致盎然地接上話題,“林桑的妹妹是怎么喜歡上生田桑的?”

“是看了生田桑當center的《何度目の青空か?》后喜歡上的。”他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查詢乃木坂46時看到的那個MV,被口罩擋著的臉浮上笑容,“還和我說,最喜歡生田桑了,超級喜歡《何度目の青空か?》。”

主持人湊趣道:“那是一首非常出色的歌曲,生田桑作為center的表現也非常優秀。”說罷,將話筒對向生田繪梨花,“生田桑有什么想說的嗎?”

雪峰歐石南笑靨如花地道:“非常感謝林桑能來參加我的寫真發售紀念會,期待我的聲音能一直長伴林桑左右,為林桑帶來一生歡樂。當然,也感謝林桑的妹妹對我的喜愛。”

主持人覺得答謝詞似乎說錯了客體和對象,但也不會掃興指出,笑著岔開話題,“那真是期待這種喜愛與陪伴能長久持續下去。好了,請問林桑想要生田桑寫什么祝福語呢?”

林真秀微一沉吟,拆開寫真集的塑封,遞了過去,“就請生田桑寫一句,‘久保醬,我等著你成為我后輩的那一天’吧。久保就是大久保的久保。”

主持人有些詫異插話,“林桑的妹妹也想加入乃木坂46嗎?”

他轉頭答道:“是,等乃木坂46三期生招募,就會報名。”

主持人不由得笑了起來,道:“如果真能被甄選上,那也是一段佳話。”

兩人交談間,生田繪梨花已經寫了祝福語,簽好名,遞了過來,滿面笑容地道:“我很期待,如果真能甄選上,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林真秀接過寫真集,但沒敢回應這句話——久保史緒里要真成為三期生,雪峰歐石南想起今天的事,堅決履行諾言怎么辦?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如果被帶歪成一個小瘋子,他可沒法向久保萬里子交代了。

主持人見他沉默不語,順勢收尾,“那祝愿林桑的妹妹能甄選成功,讓今天的寫真發售紀念會有一個完美的收尾。好了,感謝林桑,感謝生田桑,也感謝剛才購買寫真集的大家。今天的寫真發售紀念會到此結束。”隨即,向活動區的人們鞠躬,生田繪梨花不得不收回停留在林真秀身上的目光,跟著鞠躬致謝,接著,尾隨主持人一起離場。

讓在場的人覺得這個元氣少女很有禮貌的是,她離去時還不斷回身對著活動區微笑著連連擺手,但沒人能發現她的眼神始終停留在站在活動區里的某個男人身上。當然,這個男人能感受得到,之后內心深處的不滿也因此消去了不少——原本,他有些生氣對方利用他的關心,不斷突破他的底線,逼得他最后上臺,留下私人身份接觸的痕跡。

當然,在路上忍不住翻看寫真集時,看到的某張照片也起到了不小作用——照片中,雪峰歐石南站在泳池邊,清爽的短發和富有感染力的純凈笑容下,是穿著白色比基尼的青春肉體,而胸前與年齡并不相稱的雄偉讓林真秀瞬間合上寫真集,又虛心地掃視了下四周,看有沒有人注意到他在做什么。

“完全沒看出來啊,都還沒成年就這么大了,要是成年后會不會……”心知只要自己愿意,就能“觸手可及”的他浮想聯翩,最后發現這樣綺念實在有愧于其他幾個姑娘,最后也只能自欺欺人了,“反正戴著口罩,又沒給人看到下の名前,堅決不承認就是了。”

然而,他忘了還有一種信念叫做自由心證。例如在矢吹穗并經不住生田繪梨花的反復催促,寫真發售紀念會結束沒多久就給磯野久美子打的電話中。

“磯野桑,林企畫官剛才來了,還在現場第一個購買寫真集,上臺讓生田簽名。如果這還不算公開表態,那我覺得也沒什么可以叫做公開表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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