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開學的第一個晚自習，就是分科分班。

老師按照已經統計過的分科志愿，把高一六個班分成了理科四個班，文科兩個班，班級排名也變成了高二理科一班到四班，文科一班二班。

大部分沒有明顯偏科的人都選擇了理科，比如林微和高俊杰，少部分覺得文科比理科強的人選擇了文科，比如班長韓冬。

連告別都沒有，大家就在晚自習第一節課就開始搬著凳子重新排位置。

林微和高俊杰排在了第一排，謝磊還在后門口的位置。

韓冬則搬著凳子消失在原高一一班，現高二理科一班。

高二的學習節奏明顯比高一還要緊張，每個晚自習，林微都要用掉兩個圓珠筆芯兒來寫數學作業和物理作業。

草稿紙用了一摞又一摞，每次買紙，林微看著拉著推車來學校，一賣一車的老板，都想要不自己就在學校門口開個文具店做小買賣算了，又掙錢，又輕松，不用每天在晚自習上薅頭發。

“林微，你怎么不去問謝磊？我看每天都有人找謝磊講題。沒想到他數學學的這么好。”

高俊杰作為林微和謝磊的“見證人”，覺得這兩個人真的很奇怪。

他們不像別的小情侶一樣，一天到晚的想黏在一起，就是偶爾吃飯碰面打個招呼，晚自習沒有老師的時候，有的人會串座位，挨著想挨著的人坐，大家也都理解讓位置，但是林微不，每天那么多人男女都有，會去找謝磊請教問題。這么“明目張膽”的時機，林微也從來不用。

眼看林微被一張練習卷子最后一道數學題難得薅頭發，筆芯兒都寫完兩根兒，高俊杰沒忍住問林微。

林微回答，“我的成績就是自己死磕出來的，這些問題老師在課堂上都講過，我不會是還沒轉過彎兒，我要做的不是讓別人再給我講一遍，而是自己死磕，弄清楚每一個步驟。”

上輩子林微在鄉里的初中，那會兒初三下半個學期，林微的物理摸底考試還是不及格，可是等她不斷總結，不斷摸索，等中考的時候，物理差不多是滿分。

每個人的學習方式不一樣，林微需要的就不是別人一遍遍的講，而是自己一遍遍的嗑。

“我就是替你頭發操心，哎，本來就少。”

高俊杰眼睛瞟一眼林微的頭發。

林微用胳膊夾住高俊杰的脖子，癢的她縮起脖子求饒。

“我的頭發不少，就是細軟好嘛！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頭發烏鴉鴉的又黑又硬嗎？”

林微做夢都想擁有高俊杰這樣好的頭發，又粗又密又黑，完全是后世“發量達人”的樣子。只是自己的頭發又黃又軟，還細，三天不洗頭就貼到頭皮上，天氣越來越冷，每隔三天洗頭的林微覺得實在麻煩。

“好了好了，你的頭發不少行了吧。”

高俊杰求饒。

“不行，你傷害了我脆弱的心，必須補償我。”

林微胳膊用力。

“你說！”

高俊杰咬牙。

“晚上幫我打熱水，我要洗頭。”

“知道了知道了！給你打。”

林微這才松開高俊杰。

“暖水壺剛才課間我給拿出來了，還有你的也拿過來了，一會兒下晚自習你直接去水房，就不用排隊了。”

高俊杰整理一下被林微弄皺的衣領，沒好氣的瞪了林微一眼。

“就知道剝削我。人家有男朋友都是讓男生干活兒跑腿，你放著現成的人不用，還要壓迫我。”

林微眼神斜著瞟過高俊杰。

“知道了，不說行了吧。”

高俊杰認慫。

林微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最后一道大題上，她要在下課前想出頭緒。

眼看一張草稿紙又寫滿了，林微把草稿紙翻過來，重新計算。最后實在不行了，又翻書，看公式推倒和應用。等林微終于做出最后一道大題，晚自習都放學了。

扭頭看了一下教室墻上掛著的時間，已經下課半個小時了，整個教室里只有零星的幾個人。想起來高俊杰說先去打水，林微把作業收好，準備直接回宿舍。

宿舍通電時間有限，要先回去洗頭，不然就要摸黑了。

林微小跑著往樓下走，一級一級的臺階讓人完全快不起來。這會兒樓梯這里沒有人，林微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蹦起來坐到欄桿上，林微準備滑下去。

好久沒這么干了，林微覺得有一點點小興奮。

“喂～”

“啊～”

背后突然出現的推力和嚇唬聲讓林微膽一顫，驚叫出聲。

隨即林微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人牢牢拽住。

回過頭，果然是謝磊。

“干嘛，三魂七魄都給我嚇離體了。”

“你干嘛？走樓梯不好好走，欄桿多危險，下來。”

林微最不喜歡麻煩，也不喜歡跟別人爭執。你跟我爭，就默認你對了，下回還敢。

林微不情不愿的跳下欄桿，走樓梯下樓。

“你作業不是早就做完了嗎？怎么走這么晚？”

林微雖然不去問謝磊問題。也知道今晚的數學作業對他不是問題。

“等你啊。”

謝磊插著兜，跟著林微的步伐晃著，慢慢往樓下走。

“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也一樣。”

林微想起高俊杰的話。

“我學習習慣就是這樣，不習慣問別人，喜歡自己想。”

“我知道。你還是自己寫吧，這樣放學拖堂，我還能跟你一起走。你要是早早寫完，一放學就看不見你人影了。”

“也沒有啦！”

“我是夸你嗎？”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下教學樓。

“有點冷。”

伏天的悶熱剛過去，秋天的冷風就起來了。

林微搓搓胳膊。

“明天降溫，記得帶個外套。”

“嗯，知道啦。”

林微使勁兒點點頭。

看林微像皮球一樣點頭，謝磊忍不住想拍拍面前人的頭，看是不是有彈性。

林微察覺到，迅速后退。

“干嘛？我沒洗頭。”

女生對于自己的油頭是很在意的。

謝磊收回沒拍到的手。

“就看你是不是光點頭，不記事兒。”

“我知道，明天記得穿外套！我先走了，一會兒宿舍熄燈，就不能洗頭了。拜～”

林微飛快的轉過教學樓身影消失在謝磊眼中。

謝磊也搓搓胳膊，往男生宿舍走去。今天失策了，明知道降溫，也沒有帶外套。

林微回到宿舍，跟高俊杰一起端著洗臉盆去水房洗頭。

“你過來我宿舍，我給你吹吹頭發。”

兩個人洗完頭，往宿舍走，林微叮囑高俊杰。

如果是林微自己，她的頭發干的快，在書桌前寫會兒稿子再睡，頭發就差不多快干了。但是高俊杰不行。

她的頭發厚到，如果不吹干，明天早上最里面那層還是潮乎乎的。

本來不習慣吹頭發的林微，愣是因為更加不習慣吹頭發的高俊杰，改變了個人習慣。

只能說關系好的時候，會不自覺關注對方。

“嗯，知道了，管家婆～”

高俊杰拉著長音。

“你還不愿意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讓我當管家婆還不成呢！”

林微一臉你知道點好歹的表情。

“那你怎么不去當？”

林微也不知道，她可能天生沒有那根弦。

“只能說還是女生間相處更自然吧，比如我們。”

高俊杰夸張的抖抖肩膀。

“雞皮疙瘩起來了。”

“沒良心。”

兩個人回到宿舍，互相吹干頭發，宿舍的燈就熄滅了。

高俊杰回宿舍休息。林微則打開臺風，今天的稿子還沒動筆。

寫著寫著，宿舍后面的弄堂突然起了狂風，果然要降溫了。林微把窗戶關緊，回到座位重新動筆。

第二天跑操，地面一層濕氣。后半夜下了一點小雨，地面濕潤，偶爾還有幾個水冷。

跑早操林微等人回到班里，早讀開始了。

一整個早上，空氣都有灰，中午的時候終于露出了太陽。

這會兒的陽光曬在身上，讓林微覺得很舒服。林微不喜歡潮濕的感覺。

上午放學，林微跟高俊杰往樓下走。

“俊杰，我想用一下你的袋子。”

有同班的同學來跟高俊杰借東西。

高俊杰雖然有時候對于照顧自己是一個馬大哈，但是一些日常用的小東西她那里很全。比如剪指甲刀之類的小東西，只要找她肯定有。

“你先在樓下等我吧，你不是說想曬太陽嗎？我給她找找東西，一會兒去樓下找你。”

林微就順著人流往外走。擔心高俊杰一會兒在都是校服的人群中找不到自己，林微就在教室門口的欄桿往下，就能看能看到的位置，一邊曬太陽，一邊等人。

今天林微穿著白色運動鞋，這會兒的運動品牌老式運動鞋很好穿，林微一年四季都是運動鞋。

褲子是發下來沒改過的寬松校服長褲，天藍色的，帶兩個白邊。因為個子不夠高，褲腿搭在運動鞋上一點。

上身穿著寬松的校服外套。

她頭發長的很慢，從入學的小啾啾就長了一點，還沒有到齊肩發的長度，因為昨天剛洗過頭，就披著沒有扎起來，散落在脖子上。她的頭發不是高俊杰那種黑色的頭發，陽光照耀下，有些深亞麻色的感覺。

人流不停的從前方走過來，林微就站在原地等人，低著頭，踩自己的影子。

“林微！”

高俊杰在樓上大聲的招呼林微，邊揮手邊往樓下走。

林微抬起頭，“好家伙”，差點把林微嚇得跳起來。

二樓三樓四樓的欄桿上，站了一排排的人，正在往下看。

林微強裝鎮定的對著揮手招呼的高俊杰舉手示意，又重新低下頭。

“你看！”

劉川用胳膊肘頂了頂身旁的謝磊。

“怪不得你喜歡，這一排排都在看林微吧。”

謝磊沒有機會劉川，而是趁著這會兒人流少了，三兩個臺階一步的往下走。

“等等我！”

劉川在謝磊身后喊。

高俊杰先走下來，自然的挎住林微的胳膊，兩個人轉身往食堂走。

因為下了雨，通向第三食堂的路上水坑很多，林微帶著高俊杰背對著教學樓往第一食堂走。

“你沒看到，剛才那欄桿上一排一排的都在看你。”

林微表示，自己抬頭的一瞬間看見了。幸好自己有社恐經驗，瞬間把眼神放虛，才沒有跟一排排的視線對上眼。真要是那樣，也太尷尬了，會列入林微“十大社恐瞬間”排行榜。

“誰知道他們怎么一瞬間就發現了本小姐的美貌。我明明一直都這樣。”

林微在自己熟人面前，還是很能吹的。

“可能他們都被今天的太陽晃眼了。”

謝磊跟劉川從林微她們身后跟上來，并排走著。

“我也覺得。”

林微點點頭。雖然有些扯，但是只有這個理由可以解釋了，總不能是自己突然變漂亮了吧。

旁邊的高俊杰知道，也不是突然變漂亮，就是從入學到現在，頭發正好長到了一個好看的長度，不再是過分的短了，皮膚也經過防曬，慢慢透亮了。今天被陽光一晃，習以為常的同學們才恍然。

劉川在一旁撇撇嘴，為自己哥們兒點個贊，會無師自通的糊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