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二天李旭開車把李南溪送到張老二門口就和張霞去找謝正富簽協議。

事情昨天已經打過招呼了，李南溪沒覺得他跟過去有什么作用，他卵事不懂，再說，既然回來了，該去喪場幫忙還是得幫個忙，莫讓人覺得他多送幾塊錢高人一等。

順著巷子往里走，李南溪感到奇怪，怎么沒聽見鑼鼓聲，雖然還沒到辦酒接客日子，但不至于喪場內沒點動靜。

走到張二星家桂花樹下，前面巷子有個小彎擋住了視線，往前走，遠遠的看見張郵家門口站滿了起哄的老少爺們，李南溪走近幾步，看見張郵兩兄弟在打架，張郵個矮但年輕敦實，張郵他哥個高但年長瘦弱。

兩兄弟此時摟抱著在巷子里都想把對方放倒，但倆人都占不了多大便宜。

村里該回來的青壯幾乎都回來了，本來三隊就兩百來口人，所以真正的青壯也就四五十口人，可這么多人竟然都在起哄沒人勸架。

只有張郵他那白發蒼蒼的矮個子老娘在破口大罵背時砍腦殼的，你阿爸還躺在堂屋沒入土你兄弟就開始打架，你們對得起你老子嗎，你老子七十幾歲還在拼命幫你們掙錢…

張魁看見李南溪高聲道：“李南溪，你這事鬧得，你得為兩兄弟打架負責。”

李南溪摸不著頭腦問：“怎么啦嘛！怎么扯上我。”

張魁哈哈大笑道：“那個喊你送這么多錢禮，他們兩兄弟為錢打起來了，你來斷案算了，”

圍觀的立馬附和道：“張郵，你們兩兄弟先不要打了，錢是李南溪送的，你們問他錢怎么分。”

兩兄弟正打的起勁，哪里顧得了這么多，圍觀的看勸不聽，就圍著三隊首富李南溪問：“南溪，你不能厚此薄彼，我阿娘估計今年也得走，你到時也得送三萬塊白禮。”

有人嘲笑道：“你晚上給你阿娘喂點敵敵畏，趁李南溪朋友還在家剛好收錢。”

那人罵道：“你他娘說的是什么話，我又沒敲竹杠，我就是問問，說不定你老頭今年也噶卵了呢。”

張魁高聲道：“你喂敵敵畏也沒有三萬塊，那兩萬塊是李南溪同事被他撮把子了，她們還能再上當。”

那人尷尬的道：“那送一萬塊總得有吧，虧張莫虧李。”

李南溪摸著鼻子道：“你今晚要喂敵敵畏，我就送一萬塊好吧！”

眾人聽見這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正在熱鬧，張郵擠進來道：“南溪來了，走，去我那喝杯茶去。”

李南溪好奇問：“你們兩兄弟不是在打架嗎？怎么又不打了。”

張魁哈哈大笑道：“沒觀眾了還打個麻批。”

張郵他哥也擠進人群道：“南溪，你來評評禮，你和你朋友一起送三萬塊錢，是不是你說的兩兄弟一人一萬，剩下一萬給我阿娘。”

李南溪點點頭道：“是我說的，這樣分不對嗎？”

張郵急了道：“肯定不行，我阿娘是他養，錢分給我阿娘還不等于分給他了。”

張郵他哥道：“天地良心，你要愿意養你養，我還占什么便宜不成。”

張郵氣急敗壞罵道：“你他娘聰明些，我一家人在外面，老不死的年前幫南溪做事那些工錢不是全部被你哄走了，你養他們你得了他們兩口子田。”

張郵他哥也回罵道：“我日你媽，田我給你，你以后負責養老，我以后不管了。”

“我日你媽…”

“我日你娘麻批…”

兩兄弟吵著吵著變成罵街，罵得正起勁，張郵他那個矮子娘不曉得從哪里找到瓶敵敵畏準備要吞下去。

眾人一陣手忙腳亂把農藥瓶搶了，村里人就開始罵：

“你們兩個狗日的不是人，大哥日老弟媽，老弟日大哥媽，你們日來日去舒坦了，你媽受不了了要吃農藥…”

“你們兩兄弟是想得美，你媽只能是你老頭日，你們再日他下去喊你老頭日…”

……

這他娘哪里是勸架，這他娘就是煽風點火看熱鬧不怕事大，但這事在湘西農村，其實就是家常便飯的玩笑或者叫樂子。

這群鄉下人若有罪，其實原罪就是貧窮。

三隊太窮了，整個三姓彎張家人都太窮了，《史記.管晏列傳》有言：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這不，李南溪一進門，一幫老家伙拉著李南溪問：“南溪，你今年還要搞什么建設不，趁我們還能動，要不然過幾年得下去陪張明德了。”

李南溪尷尬的道：“都搞完了，暫時確實沒地方安排。”

老家伙急了道：“你有錢不能在家里投資個廠子搞搞，你要開個廠，我們這幫老家伙也能掙包鹽錢。”

“南山開春野竹筍多，你要不在你家旁邊開個竹筍加工廠，小孩子最喜歡吃鹽泡筍子，你開了肯定賺錢。”

李南溪尷尬的道：“哪有那么容易開食品廠，要拿好多證件，要銷路，要打通好多關卡，還要有能力的人管事。”

老頭搖搖頭道：“這也是，全三隊也只有張波管過廠子，可惜以后他變成廢人啰！”

吃完早飯，主事開始安排，主事喊道：“不管你們在外面是老板還是打工的，是單位的還是做官的，回來了該殺豬去殺豬，該端盤去端盤，該抹桌子抹桌子，該洗碗去洗碗。”

說完他在門口貼了張白紙，上面寫著誰誰誰干什么，誰和誰是一組。

李南溪分到殺豬，他人高馬大抓豬好，李南溪剛和一幫人把三百斤的大肥豬從豬欄抓出來抬上架，電話響了，一組的人道：“李南溪，等下接電話不會死人，你要松手豬又得跑了。”

李南溪只能用力抓住豬耳朵，再用膝蓋壓著豬脖子。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合六七個壯漢，這頭三百斤大肥豬終于被白刀子從心窩插進去死透了。

電話一直不停的響，李南溪看豬死了便松了手，而后聽見哐當一聲，抓豬尾巴一個男的被垂死掙扎的豬蹄子掃飛出去。

“李南溪，我日你媽，”

“救人，口里吐血了。”

“沒事沒事，牙掉了，”

李南溪煩躁的接了電話問：“到底什么事？”

李旭急了道：“你找個安靜地方，你岳父這邊我談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