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來接撥通了楊周蔓電話，楊周蔓輕快的聲音傳過來，李總。

李總，我們正要通知您投票的結果。楊周蔓接著道。

小楊，小楊，李向來打斷楊周蔓道，我不需要知道。

為什么啊，李總？您不想知道最終結果嗎？

我想我已經知道結果了。

怎么了，董事長通知您了嗎？楊周蔓道。

不是的，我知道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顧海峰，因為我辭職了，我將永遠的離開同輝了。

啊！發生什么事情了嗎？董事長知道嗎？董事會知道嗎？楊周蔓失聲問道。

暫時還不知道，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不過他們很快也會知道了，之前就提出過離職的通知，只是我一直沒有辦手續而已，現在也只是將手續辦了。

哦，好的。頓了一頓，楊周蔓理了理情緒道，我知道我不能左右您的決定，感謝您為同輝所做的付出，失去您是同輝的重大損失。祝您一切順利。

謝謝你，小楊，好好干，支持顧總。

我會的，再見李總。掛斷電話，楊周蔓一時竟不知道干什么，是通知董事長李向來即將辭職退出，還是通知顧海峰李向來退出了他可能將繼任總經理？

思來想去都不合適，她不知道怎么辦。

正在發呆，突然手機響起，是劉偉雄。他應該是收到李向來辭職的訊息了，接起來，喂，董事長。

小楊，你通知顧海峰，他將繼任總經理。李向來退出了。另外，董事會投票的最終結果請勿向外透露，包括李向來與顧海峰。

好的，董事長。

楊周蔓定了定神，她撥通了顧海峰的電話。

喂，顧總。

喂，小楊。

顧總，恭喜您，您升任總經理了。

哦，是嗎？是這個結果嗎？

確認無誤！

那麻煩日子開始了呀，顧海峰道。

我相信您一定沒問題的，楊周蔓道。

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走一步算一步吧。話說你對我有信心嗎？顧海峰隨口問道，有點真的疑惑的樣子，不像平時說話輕松幽默，但是很真誠。

楊周蔓想了一想，顧總，這是同輝交給您的任務，您是同輝唯一的希望了，未來您想做成什么樣就能做成什么樣。

顧海峰呆住了，他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他握著手機，沒有說話，也沒有笑，他知道她講得對，但又不對，同輝從來就不是他說了算的，以后憑什么按照他的意志發展？這么多年同輝就像一個帶著自有生態系統的龐然大物，以它獨特的方式前行著，它有力量能前行，但也有弱點可能會幻滅。但是作為一個總經理，總不能說什么都做不了吧，那也太敷衍塞責了。

楊周蔓何嘗不了解這一點，但是她還是持著一絲希望，希望這一層希望的意志能傳遞給顧海峰。

對于顧海峰，她覺得她要支持他，不管是從哪個層面來講都無條件支持，就像個生死戰友，一切都是為了最終的勝利。

我們大家都會支持你！楊周蔓點著頭堅定的說。

顧海峰瞬間也感受到了這股力量，他靜靜的握著電話，良久，才說，謝謝你，小楊。

掛了電話，顧海峰良久佇立著，放空了一會。

窗外開始下雪了，雪花隨性肆意的從天空飄落下來，有的大如氈子有的細如鋼纖，有的迎面撲來感覺要鉆到眼睛里，有的垂直落下直入塵埃，它們都有各自的方向和軌道。李向來有李向來的選擇，他或許想通了，離開同輝這趟渾水他還是上岸了。那自己呢？想當初自己也是抱著一腔熱情加入同輝的，還記得當年自己第一次到同輝工廠，眼見著手指粗的鋼絲變成比發絲還細很多的復合絲材，感覺真是神奇，當時就決定，一定要將這門技術發展下去，做出更神奇的東西。后來隨著成長慢慢開始做管理，一步一步向上走，到如今，四十出頭的年紀居然成了總經理。自己或許是幸運的，有合適的領域充分發展，遇到了賞識自己的領導明華，同事也支持自己，顧海峰想想這些年還真是很自在的生長著。但走到現在，接下來怎么走呢？沒有了明華在前面頂著，自己能行嗎？之后，明華是支持還是反對自己的人呢？

顧海峰望著窗前的世界，這個世界似這飛雪錯綜復雜，牽扯不清，多少丑陋都被掩埋在白雪的晶瑩無瑕之下，須不知，只要假以時日將一切都曝露于陽光之下，就都將現出原形。就像同輝，大小多少問題都被掩藏在業績的攀升之下，一層光環籠罩著，但在即將上市的途中，將管理正規化的道路上，這些問題就都赤裸裸的暴露出來，甚至牽扯出更多的問題，包括人性的貪婪與自私，對權利與欲望的不擇手段。

過完周末就3月了，長平的冬天向來漫長，而這個冬天尤其難過，但也終將過去了。大雪過后就會迎來春暖花開了，那將是美好的日子。

3月過去一季度就過完了，他一陣緊張，趕緊收拾心思走到電腦前，他打開月度財務報表，前面1月份表現還不錯，年前很多訂單都急著出貨，給一年打造了一個不錯的勢頭；但2月份就不行，過年放假有一定的影響，但出現了斷崖式降落。

手機響了，是劉偉雄，喂，董事長。

恭喜你啊，顧總經理。

謝謝董事長的栽培，李向來是多少票？他怎么辭職了？我都還希望是他來挑這個重擔呢。

劉偉雄呵呵道，這個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你是總經理了。想過今后的工作怎么開展嗎？

這對我真的是重任，我壓力很大。要想上市的話得保持三年增長，去年整個年度還是增長的，但是去年下半年開始，復合氈網氈廠就出現了大幅度下滑了，今年這塊是個難題。

業績問題，管理問題，產品問題，難題有很多啊，但是因為難，解起題來不才有趣嗎？如果題太容易了，是不是就比較無趣了？

顧海峰苦笑著點頭說，是的。

好好干啊，我看好你的！劉偉雄倒是一身輕松。

好的，董事長。留下顧海峰一張表情凝重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