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學生有疑問想請教先生。”方耀沒興趣猜測小女孩的心思。

“這里不是學堂，想說什么就說”季先生一語雙關。

方耀是聰慧之人，聽出了先生的弦外之音。于是大著膽子說道“學生想問先生，這世上有沒有鬼神？”

“你也是讀過書的，當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的道理，且朝廷禁止百姓妄議鬼神，你為何還要有此一問？”季先生笑著問道

“學生以為子不語怪力亂神，是說讀書人要敬鬼神而遠之，并沒有說這世上就沒有鬼神。朝廷禁止百姓妄議鬼神，也不過是為了加強皇權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哦？你先說說，你覺得鬼神是什么樣的？”季先生再問

“民間故事中的鬼是陰損無常，勾人魂魄，害人性命。神是光明正義，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學生又從書中看到，鬼神是人的魂魄念頭所化，學生實在不知那個說法是真的，請先生解惑。”

“你能說出鬼神是人的魂魄念頭所化，看來對鬼神之事并非一無所知。民間故事雖當不得真，但能流傳至今自有它的道理。”季先生說到此處停了一下，思考了片刻后接著說道。

“鬼神的確是由人的魂魄修煉而成，常人死后，魂魄失去了肉身的滋養，便會消散。但也有人生前執念太深，死后魂魄聚而不散，這便是人們常說的鬼，但這類鬼陰暗混濁，沒有靈智，且見不得陽光，無法長存。還有一種鬼，是由活人的魂魄修煉而來，魂魄能自由出入肉身，神志清醒，不僅能見陽光，還能操縱飛劍，有種種神通，修煉到大成，肉身死后魂魄可奪舍他人軀殼，也可轉世重生。”

操縱飛劍？奪舍轉世？這不就是神的手段嗎？方耀聽的心動不已。“能奪舍轉世便是神了吧？”

“魂魄能夠奪舍任然是鬼，但又因為奪舍轉世后能夠保留前生的記憶，可以算的上不死，修行者將其稱為鬼仙。”

鬼仙？世人都說神仙神仙，方耀本以為神仙是一會事，但聽季先生好像并非如此。

“那什么是神呢？仙和神又有什么不同？”

“魂魄能徹底脫離肉身，獨從天地之間便是神了。可千百年來，神只是口口相傳，卻無人見過。神和仙的區別就在肉身，凡有肉身者都可稱仙，能徹底脫離肉身的便是神了。”

魂魄能自由出入肉身是鬼，能徹底脫離肉身是神？那這么說，之前在黃泥坡廟里遇見的鬼，是某個人的魂魄？懷著疑問，方耀接著問道：“魂魄修煉是否也跟武者一樣，分品級呢？”

“魂魄修煉不同武者，并沒有統一的等級劃分。各家的說法也都不一樣，道家叫悟道，佛家叫參禪，其他修行者也各自有各自的叫法。要論品級的話，也可大致分九個境界，內觀，壯魂，出殼，夜游，日游，驅物，顯形，附體，法相。”

這番話方耀聽的是一頭霧水了，特別是關于煉魂的九個境界。《鬼狐筆記》中雖然都是光怪陸離的故事，但從頭到尾沒有一句提到跟修煉有關的事。

“學生不懂，不知這練武和煉魂的有什么區別？”

“人生于天地之間，自然要受天地的束縛，想擺脫束縛就要逆天而行。這也是修行的最終目的，如何修行呢？修行就是奪萬物之精，盜天地之力。武者雖然是修煉肉身，但人的肉身之精有限，更多的是需要靠外物來彌補，這就是奪萬物之精。而修煉魂魄便是需要盜天地之力，什么是天地之力呢？像太陽，月亮，山川河流，它們永恒不變，亙古不滅，本身靠的就是天地之力。盜天地之力，就是借助這些永恒的力量，來淬煉自己的魂魄。

聽完季先生的話后，方耀心中就好像有一扇門被推開了，門里邊是另一番天地。

自己如果學會了煉魂之術，那將來豈不是能長生不死？有了種種神通手段，為父親討回公道的機會不是更大？

這季先生不知道是什么人，能把鬼神之事說的如此透徹，難不成他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一瞬間無數的念頭在方耀腦海中涌現，讓他恨不得現在就拜師。可朝廷的律法非同兒戲，煉魂之人神通廣大，但朝廷說廢就廢了，憑的又是什么？

自己若是一步走錯，只怕就追悔莫及了。

想明白這點，方耀便不再問了，知道的越多，心里的欲望就越多，反而對自己不好。于是彎腰拱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大禮。“謝先生解惑，學生就不打擾先生了，學生告辭。”

“嗯”季先生點點頭，并沒有挽留，只是看方耀的眼神頗有深意。

季先生原本留方耀吃飯，方耀卻突然離開了，并不是他不懂禮數。此刻方耀心中有無數的問題想問，季先生就好像一本百科全書。他留下來怕克制不住自己求知的欲望，求知沒有錯，但他覺得自己定力不夠，知道多了反而由好事變成壞事了。

方耀走后，季清月跑了出來，只見她挽著袖子，漂亮的臉蛋上不知何時沾上了碳灰，此刻那還有點半仙女形象。

“那臭小子怎么走了？他聽了爹爹說的神仙大道居然不動心？我還以為他會跪下來磕頭拜師呢？”季清月撇著嘴說道。她雖然在廚房做飯，但卻一直豎著耳朵在聽院子的動靜，她想不明白，一個人聽聞長生不老會不感興趣？

“小小年紀，聞道而不心動，難得呀！”季先生點頭評價。

“吆吆吆，這山溝溝里還有您老人家能看上眼的人？”季清月怪笑著說道。

季先生不知在想什么，并未作答。

“爹爹不會是動心了吧？您可別忘了咱們來這的目的。”季清月突然收起笑臉，聲音也冷了下來。

“只要你別給我添亂就行，唉！真越大越沒規矩了。”季先生說著搖了搖頭，似乎對自己的寶貝女兒有點不滿意。

“哇…嗚嗚嗚…哇…”季清月毫無征兆的嚎了起來。

“哇…娘啊……爹不要我了……哇…”

季先生也覺得自己剛才話重了，趕緊往回找補“爹說錯話了，這次的事沒你還真不行。”

“哇……哇……”季清月不買賬

“這樣，從明天開始許你出門，跟鎮上的孩子一起玩。”季先生沒辦法，只能開始談條件。

“嗚……我是為了玩嗎？我還不是想幫你…嗚…”

“對，讓你跟鎮上的孩子接觸是為了打聽消息，此事非你莫屬。”

“不許反悔”季清月瞬間多云轉晴，變臉真的比翻書還快。

“不反悔”

“耶！”季清月一下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