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手中的鑰匙能打開大門，我們主人便在第五道門里，若姑娘能順利破解機關闖過五道門見到主人，便是闖關成功。

若欲放棄，只需搖鈴即可。姑娘請——”

歐漱玉微微頷首，深吸了一口氣，只差這最后一哆嗦了，她不能輸。

打開門鎖，邁步而入，身后的大門自動合上。

入眼便是滿眼的機關奇術，無一不巧奪天工，令人嘆為觀止。

她低聲喃喃，“華容道，八陣圖、符箓圖......”

若她只是個旁觀者，能見到這些機關她會引為三生之幸，但是現在她是要闖關之人，心情就沒那么美妙了。

這些機關，上輩子賀長恭都曾教過賀子胥，所以她都看過書，但她卻是沒有機會得賀長恭親自教導，只是賀子胥轉述而已。

但那些機關都是玄而又玄，甚為精妙，她并沒有完全參透。

所以現在，她看到這些機關，心里的底氣先就泄了一大半。

她摒棄雜念，沉了沉氣，上前開始闖關。

她全神投入，努力研究，竟然沒有被難住。

每當她被卡住的時候，前世的記憶總是恰到好處地跳出來，讓她豁然開朗。

她一路破解機關，她的狀態越來越好，最后竟一口氣闖過了四道門，頗有一路過關斬將，直摘桂冠之勢。

只剩下最后一道門了。

歐漱玉心頭雀躍，整個人精神大振，信心滿滿。

剛剛才升起得意的念頭，現實立馬給她打臉了。

她被這一關卡住了。

這個機關環環相扣，解了這個卻導致另一個解不了，解了那個，這個又解不了了。

就像是一個無解的死結，歐漱玉頓時覺得腦殼一陣陣發疼。

她想盡了所有的辦法，使出了渾身的解數，還是被死死地卡著。

她心里頓時生出了一股子十分焦躁的感覺，就像是有什么東西，明明已經唾手可得了，但卻突然沒了。

有了希望最后又陡然失望，這其中的落差簡直比一開始就全無希望更加焦灼。

她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眼中神采緩緩變得堅定，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順利闖過去！

......

在那綠意環繞的最深處，一個小院環境雅致，院中本是寂靜無聲，卻被一道道綿軟的“喵嗚”聲打破，那貓叫之聲，像是在抗議和討饒。

賀長恭坐在桌前，一襲月白色長袍，墨發高束，面如白玉，一派玉面郎君的朗朗氣質。

他懷里抱著一只雪白的貓，正是從歐漱玉手中跑掉了的雪團。

敲門聲傳來，韓冰的聲音自外間傳來，“主子。”

賀長恭淡聲道：“進來。”

韓冰一進來，便見到自家主子正在有一下沒一下地用貓食逗著雪團，每每在它張口要吃到的瞬間又陡然抽開，讓它撲個空。

雪團可憐兮兮地“喵嗚”了幾聲，賀長恭都不為所動，這般來回往復，惡趣味十足，儼然跟他此刻給人的高華無雙的形象大相徑庭。

“何事？”

韓冰斂了心神，開口道：“展浪來稟，有一人闖到了第五關。”

賀長恭不覺微微揚了揚眉，“是誰？”

韓冰語氣稍微帶了點試探，“是那位姑娘......”

賀長恭眉頭微蹙，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哪位姑娘？”

韓冰輕咳一聲，“就是把雪團帶回家的那位太尉府姑娘，歐漱玉。”

賀長恭眉頭微挑，“是她？”

韓冰又把歐漱玉與姜蓉羽打賭的事一并回稟。

賀長恭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叩著，“今年，倒是有些意思。”

韓冰稍微遲疑，又道：“此前屬下從未聽說此人，現在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我們的視線里，還這般跳脫，屬下擔心她是沖著主子來的，別有居心......”

賀長恭終于把貓食喂到了雪團的嘴里，它吃得發出滿足的咕嚕聲，十分陶醉。

他臉上的神色波瀾不驚，眸光清冷淡漠，“她若能闖過九霄閣也是憑她的本事，本王又有何懼？”

韓冰想想也是，歐漱玉不過一個小小女子，怎么可能對他們主子怎么樣？

他不以為意，“是屬下多慮了。而且，九霄閣的機關精妙無雙，說不定她連第一扇門都闖不進呢。”

韓冰的這話剛落，“咚——”一道醇厚綿長的鐘聲傳來，傳遍了整個閣樓，也驚走了林間的鳥雀。

九霄閣的第一扇門被破，鐘聲鳴響一聲。

九霄閣的第二扇門被破，則鐘聲鳴響兩聲。

以此類推。

韓冰的臉色一時僵住。

賀長恭臉上難得露出略帶戲謔的表情，瞥著韓冰。

韓冰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為了挽回面子，他又說出了第二個預言。

“這一定是僥幸，她一定闖不開第二扇門。”

他說完，就下意識豎著耳朵聽著，半刻鐘過去，第二陣鐘聲都沒有響起，韓冰頓時松了一口氣。

“屬下所言果然不錯，她大約便止步于此了。”

“咚——咚——”

韓冰：“......”

賀長恭以手抵唇，唇邊泛起淡淡的笑。

他不大愛笑，平日里的神情總是冷冷淡淡的，帶著些距離感，這么一笑，倒是顯出幾分煙火氣來。

賀長恭微挑著眉，淡笑著問，“半仙兒，再來卜一卦？”

韓冰神情有些尷尬，最后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屬下不敢了......這位歐姑娘怕是專門跟屬下作對呢。”

一時之間，氣氛倒是分外和諧。

賀長恭一手輕撫著雪團，一手撐著腦袋，在塌上闔眼小憩。

“咚——咚——咚——”

“咚——咚——咚——咚——”

陣陣鐘聲縈繞耳邊，山中鳥雀因這突如其來的陌生鐘聲而格外興奮，雪團也“喵嗚”“喵嗚”地叫著，像是也在因此而興奮。

韓冰的神情已經滿是驚詫，歐漱玉的表現委實超乎了他的想象，她不僅能順利破解機關，而且破解機關的速度也快得驚人。

他忍不住驚嘆，“這位歐姑娘好生厲害！”

她究竟能不能順利闖過通關？韓冰心弦微微繃了起來，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絲期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刻鐘，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韓冰原本的期待漸漸熄滅，心境也漸漸恢復平靜。

他長長嘆了口氣，“看來，是屬下高估她了，她一介閨中女子，怎么可能闖得過主子親手設的機關？”

但似乎就是為了專門打他的臉，他的話音剛起，那道悠揚的鐘聲再次響起：“咚——咚——咚——咚——咚——”

一時之間，他的神情僵住，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擺出什么表情來才恰當。

賀長恭睜開了眼，雙眸一如往常的平靜淡然，又似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