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被他突然的發聲嚇了一跳，差點兒直接掄棍子過去。

紀昊天背著路燈光站著，程安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到家時，程一一還沒睡，見程安邊撲了過來。

程安一把將他抱起，騰手揉了揉他細軟的頭發，從包里摸出一顆棒棒糖，“一一在等姐姐嗎？”

“嗯，姐姐，爸爸說明天上午來接一一，一一想帶上姐姐和媽媽，姐姐明天上午請個假，好不好？”程一一天真地望向程安。

聞言，程安臉上的笑掛不住了，她將程一一抱緊，臉埋進他小小的胸膛，半晌才輕輕道：“一一，姐姐恐怕沒法跟你一起去。”

“為什么呀？姐姐不去的話，那一一也不去了，一一這就讓媽媽給爸爸打電話說。”

程一一輕輕拍了拍程安的背，小手軟乎乎的很溫暖。

大人是不會管小孩子意見的，他們總是自以為是的替人做決定，就像他們當年把程安從爺爺奶奶身邊接走一樣，從頭到尾都沒問過程安愿不愿意。

那一晚程安徹夜未眠，蒙在被子里無聲哭泣，第二天她請了上午半天假。

程一一還是被接走了，盡管他又哭又鬧，撒潑打滾，卻還是無濟于事，小孩子的力量在大人面前微不足道。

臨走時，父親深深看了程安一樣，似乎有話要說，但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

母親躲在里屋沒有出來，或許是怕自己舍不得，直到外面徹底安靜，她才探出身子向大門外望去。

“他們走了？”這句話好像是問程安的，又好像是她的喃喃自語。

程安沒有回答她，她怕一張口就泣不成聲。

“嗚嗚嗚……”是誰在哭，聲音極其壓抑，悲痛欲絕。

程安，媽媽只有你了，你別不爭氣。這句話是那之后，母親常常掛在嘴邊的。

程安還是想不通，母親那么愛弟弟，當初離婚的時候為什么要選自己討厭至極的女兒？

直到后來，父親和程一一意外出了車禍，兩人急需輸血，母親哭得死去活來。

程安才知道，原來自己并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當初母親嫁給父親時已經懷有身孕。

幸好，程安的血型跟程一一相匹配，還好自己的血能救一一。看著殷紅的血液從自己身體流出，沿著透明的膠管充滿血袋，程安不由慶幸的想到。

這場車禍，父親斷了一條腿，落下終身殘疾，雖然他努力想把一一保護好，但一一還是因此喪失了視力，醫生說除了換眼角膜別無他法。

程安之所以那么恨母親，其實跟這件事有關，這場車禍母親逃不了干系。

那天，母親悄悄跑去幼兒園把一一帶走。

父親程懷年到幼兒園找不到人急壞了，找到兩人時，母親正帶著一一吃肯德基。

程懷年大發雷霆，跟母親吵了一架，帶著一一開車就走，誰知母親突然沖了上來，程懷年為了躲避母親，剛好撞上對面駛來的一輛貨車，這才釀成如此局面。

程安怨了母親十多年，如今自己成為媽媽后，她忽然有些理解母親當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