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均見他看來,也知其顧慮,白日草市郭通為幾文錢而折腰的事他是知曉的,所幸有自己插手,才沒將慘事重演。
陸均此刻也是缺錢的,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滋味,他是深有體會,這下馬村錢老爺家的事,他倒是知曉一二,他剛來此世,板凳妖在錢府作怪,他也曾去看過熱鬧。
當下朝郭通點了點頭,郭通得其同意,這才對錢有說道:“不知尊府有何事,竟勞閣下星夜至此。”
那小廝聞言回道:“不敢當仙長此稱,您喚小人錢有即可,至于這事還請道長移駕,由我家老爺親自與仙長訴說比較好。”
郭通從江寧漂泊至此已有月余,身上盤纏早已花完,今日又新得一神職,不免有些飄飄然,也不細問,就要與他一同前去。
陸均想著此后要時常與那妖精鬼怪打交道,便和郭通一同動身,想要看看專業人事是怎么降妖除魔的。
當下錢有打著來時所攜的燈籠,在前引路,陸均和郭通深一腳,淺一腳緊隨其后。
這時,郭通從懷中掏出一個明黃色的符篆,遞給陸均說道:“公子,這是老道我所繪驅邪治鬼符,您且隨身放著,等閑妖魔不敢近身。”
陸均伸手接過,符紙上朱砂尚有筆痕,應是近日所繪,又仔細看了兩眼,實是看不懂便放入懷中。
在前領路的錢有見到,也停下腳步看向郭通,郭通也不吝嗇,從懷中又掏出一張符紙與他,并問道:“這位小哥,你們錢家到底發生了何事,可方便先與老道我說說,讓我好歹有個準備。”
錢有頗為欣喜的接過,微躬身子道:“多謝仙長,多謝仙長。”
隨后又看向郭通為難道:“仙長,非是小人不愿去說,實是此事有些駭人聽聞,小人也不敢胡亂言語。”
郭通則一撫胡須,一派仙風道骨道:“無事,老道我什么場面沒有見過,你且說來。”
那錢有聽他這么說,只得道:“陸公子,您是知我錢府之事,先是有那板凳妖作祟,我家老爺請來崇山觀一清道長降伏;這才消停沒幾天,府中雞鴨牛馬等牲畜竟一夜死絕,仙長,您是不知道那凄慘,就像是被什么吸干了血一樣。”
說到這又看了看四周這又說道:“起初大家也不在意,以為來了什么野獸,直到前夜一連死了三人,死相都一樣,臉色淤青,干癟,全身血液全無,身上有野獸的抓痕,可大家都渾然不覺,聽不到一絲聲響,直到第二天才發現,小人遠遠望了一眼,雙目圓瞪,久久不閉眼,竟是死不瞑目。”說道這里也是一陣后怕。
陸均和郭通對視一眼,郭通率先說道:“公子,這錢府恐怕害了邪崇。”
陸均對這些不懂,于是請教道:“郭道友,依你看該是何物所為?”
郭通略微想了下又問錢有道:“不知尊府何時開始出現異常,閣下所說的板凳妖可曾有過傷人害人之舉,現今又在何處?”
錢有想了一下說道:“是在一個月前,我家老太爺所留的板凳突然成精,鬧騰的磕府不得安寧,倒是不曾有傷人害人之舉,只是打砸了不少器物;一清道長來時曾將他打傷,那板凳妖則逃了去,不曾抓到。”
郭通聽到這里則胸有成竹說道:“這板凳妖應是久在家宅,沾了人氣,這才開悟成精,之前鬧騰應是提醒尊府有邪崇要來害人,鄉野之人愚昧,以為要害他,殊不知家妖最會護主。”
又轉頭對陸均說道:“這邪崇與一個剛開了靈智的家妖也要纏斗許久,可見道行不高,這廝又吸食了人血,斷斷不能留,若是時間久了,讓其成了氣候就麻煩了。”
陸均看著侃侃而談的郭通,不經感嘆,果真是術業有專攻,收錄這道人果然沒選錯。
郭通既以弄清始末,也不在拿捏,便催促著錢有加快速度,雙眼中迸發出自信的光芒,只是不知想的是邪崇還是錢老爺的酬勞。
大陸鄉與下馬村緊鄰,不過十余里,一行人腳步都快,不久錢府就遙遙在望。
錢有先朝前一步進去稟告,沒等多久,便能看到黑壓壓一群人走了出來,倒是嚇了他們一跳,為首的是一個年約四旬,身子富態的中年人,八字眉,配上臉上愁苦表情,頗顯滑稽。
只見那中年人上前道:“老朽錢之棟,感謝仙長大駕光臨鄙府,有失遠迎,還請仙長莫怪。”
隨后又看向陸均問道:“陸賢侄,今日我家多事,若沒什么重要的事還請離開,改日老夫定親自上門賠禮道歉。”
郭通一聽便對他說道:“錢居士,且聽貧道一言。”
于是說道:“錢居士,來時我已聽尊府錢有小友說過此時,今夜若要對付這邪崇,怕是要勞煩身邊這位陸公子了。”
說完大步朝府內走去,陸均朝錢老爺笑了笑,也跟了進去,錢之棟無法只能跟了進去。
剛過大門,便能看到地上擔架躺著一人,身上裹著厚厚的棉被,周圍圍了幾個丫鬟,或蹲或跪,手持團扇為這人扇風,只聽那人喃喃道:“老爺,妾身好冷”
過了一會又說道:“熱,好熱啊”又來撕扯棉被,身邊的丫鬟慌忙將其按住。
錢之棟從后面走了上來對郭通說道:“還請仙長為我夫人診治一下,老朽定當重謝仙長。”說完竟是一揖到地。
郭通趕忙將其扶起,說道:“錢老爺何必拘禮,降妖除魔正是我輩所為,且容老道我先看看尊夫人。”
于是上前兩步,走到那婦人身前,先是翻開其眼皮,又看了看唇齒,并無血色,又從懷中掏出一符放其額上,嘴中念念有詞道:“太上臺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急急如令令,去。
說完,一道金光直入錢夫人身體,錢夫人嬰寧一聲,卻是放松了下來。
郭通則拿起符篆對錢老爺道:“尊夫人被邪魅迷了心智,老道我已施法祛除了邪氣,錢老爺可將此符點燃,配上神龕里的香灰一起服下就沒事了。”
錢之棟聞言大喜道:“好,好,好,仙長果真是個有本事的人。”
隨后命人取來香灰與夫人服下,不久錢夫人果真醒來,又是一陣拜謝。
郭通此刻站在前院內,面容頗為嚴肅,看向后宅彌漫的妖氣,不禁向錢之棟問道:“錢居士,平時里可曾得罪過什么人?”
錢之棟一臉詫異看向郭通說道:“仙長,老朽一向與人為善,不曾有得罪過什么人,平日里鋪橋修路也不曾少做,又久有外出,哪能得罪什么人啊。”
既然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院中又如此之多的妖氣,聯想之前突然成精的板凳妖,莫不是有寶物,想到這里呼吸急促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