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時后。

“材料費用、手術費用再加上上次手術的費用，總計六萬兩千元。”咖啡店老板把賬單交給林琛。

林琛的月薪為兩千五百元。

這筆欠賬需要林琛不吃不喝兩年才能還清。

想到這里，林琛不禁發出一聲感嘆：“做醫生可真賺錢吶！”

“錯咯。”

咖啡店老板糾正道，“是開私人診所賺錢。一些年輕有實力的醫生會選擇在醫院進修幾年，然后跳槽出來單干。”

“收入往往能往上翻兩番。”

咖啡店老板選擇往血管注入大量咖啡因。

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紅潤，長時間高強度手術積累下來的疲倦，此刻也一掃而空。

“林，時候不早了。”咖啡店老板指了指墻上的掛鐘，“已經九點半，我的咖啡店需要開門營業了。”

“你不需要休息嗎？”

“泡咖啡這種簡單的工作，我都是交給輔腦來做的。”隨著科技進步，人類已經進化到除了復雜的人際情感方面的問題，輔腦的表現優于人類的生物大腦的程度。

林琛還做不到這一點。

因為他的處理核心僅僅只是一枚F級別的處理器，無法支撐龐大的數據處理。

林琛驅車回到家中，看到在屋外等候的喬·瑟夫。

“林——”

“喬，我有事要問你。”

“巧了，我也有事想要告訴你。”

“那就先進屋吧。”

林琛泡了兩杯銅糖水，把其中一杯加了大半勺鐵屑的銅糖水遞給喬·瑟夫：“喬，我想問問你平常有聽見奇怪的聲音嗎？”

“奇怪的聲音？”

“對……”林琛單手托著下巴，“它就好像是在低語，一遍又一遍說著奇怪的話。”

喬·瑟夫大笑道：

“林，你可算體驗到我的痛苦了。”

“你們總是說我在發癲，醫院醫生也是如此，但是我總是能聽到一種‘嗡嗡嗡’的聲音，就好像蚊子繞著你耳朵飛。”

“不是這個意思。”林琛加上肢體語言做比劃，但他發現毫無卵用。

“有人在我腦子里說話……這個意思你明白嗎？”

“嗝？”

喬·瑟夫打了個飽嗝。

“說話？林，我想你應該去醫院看看，是不是得了精神臆想癥。”喬·瑟夫見林琛一口未喝，未經同意就把他的銅糖水給喝掉了。

此時林琛也顧不得那么多，心想著自己是不是真該去看看醫生。

只是高昂的醫療費不是他這種底層員工支付得起的。

在這個不存在醫保，也不存在公立醫院的世界里，絕大多數人生病只能靠自己硬生生扛過去，實在不行就買點嗎啡之類的藥物緩解疼痛。

“不過……”

喬·瑟夫故意把話說一半。

“不過什么？”

“我不是第一次聽說你這種情況，就是這種幻聽的癥狀。”

“這話是什么意思？”

“也許你不了解，但是我還和幾位冬眠者保持聯系。根據他們口頭描述，這種癥狀在我們那一萬多名實驗者占比數量不小。”

“絕大多數都是囈語，或者說是意義不明的發音。”

“像你這種話連成串的比較少見。”

“還有這種怪事？”

林琛的那份不安緩解了許多。他真的害怕自己腦子出了問題，這萬一每年的定期檢查不合格，是會被拉去物理消滅的。

林琛不想死。

他一點兒也不想死，為了活命，他肯付出任何代價。

“你的事情已經講完，現在該輪到我了吧？”喬·瑟夫把手揣在兜里。

林琛揮了揮手，道：“請便。”

“昨天晚上唐斯遭人襲擊一事傳遍整個二手市場。唐斯·威爾德的父親瘋了似的，在二手市場打探情報，并且開出高價懸賞關于兇手的信息。”

“整整兩萬元！”

“這幾天悠著點，不要把那只D級肢體組件拿到市場上去賣。”

林琛憨笑了幾聲。

喬·瑟夫一臉驚嚇地看著他：“林，我恐怕得收回先前說的話。我真的建議你應該去看一看醫生，最起碼也應該掛個號。”

“不要誤會，喬。”

林琛將裝有“黃金左手”的胳膊緩緩舉起，發出“咯吱”、“咯吱”的齒輪嚙合聲音。

“你這……該不會已經裝上了吧？”

“天吶！”

“你這是什么效率？是哪一家地下診所，趕緊推薦給我認識認識。”

林琛對于咖啡店老板精湛的手藝沒有概念，可是喬·瑟夫常年與義肢改造打交道，對于其中的門道，他可摸得底兒清。

義肢改造手術，尤其是手掌這種精密度要求極高的部位，一場手術下來需要一天一夜。

通常主治醫生還需要三兩個助手。

從昨夜二人分別，到今日早晨見面，滿打滿算也才十四個小時。

因此，喬·瑟夫可以斷言，給林琛做移植手術的絕非普通醫生！

“當初送我能量核心的那一位。”

林琛沒有打算隱瞞，“一家平平無奇咖啡店的老板。”

“是那個家伙？！”

喬·瑟夫的聲音明顯顫栗了起來。

喬·瑟夫一直以來給人一種硬漢的形象，無論遇到怎樣的困難都能用笑容相迎……

只是這一刻他像是變了個人。

“喬，關于那個咖啡店老板你一定知道什么，對吧？”

喬·瑟夫的喉嚨上下反復蠕動幾次，這才把口里的話說出來：“他喜歡稱呼自己為杰克醫生，但是……我們更喜歡稱呼他為，開膛手杰克。”

“……這么哈人嗎？”

林琛表情凝固道。

“這家伙性情偏執古怪，實力深不可測，偏偏手中的手術刀握得比誰都穩，遇到一些疑難病癥也能迎刃而解。”

喬·瑟夫的嘴巴成了決堤的壩，肚子里的話一股腦往外倒。

“據說這個老家伙以前是某位名人的私人醫生。”

“只是不知后來出了什么變故，那個名人突然暴斃身亡，然后這個老家伙才變得淪落至此。”

“什么名人？”

林琛對此真的是一竅不知。

但是他又對咖啡店老板的身世非常好奇。

喬·瑟夫沉吟了半晌，道：“似乎好像是一位拳擊手？名字叫作喬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