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慢慢流逝,秦玄能夠感覺的到,自己魂魄與神煞蓬萊之間有了感應。
可旋即,秦玄的心神卻被卷入了一幅場景當中。
那是在一片混沌中,劍仙飛劍穿梭虛空,斬出一道道空間裂縫,陣陣刀芒拔地而起,勢如開天,一個個如山川般高大的神魔更是多如牛毛!
而混沌之上有一條長河流動,看不清源頭,亦不見終點,浩瀚,神秘,模糊間,秦玄似看到里面有幾道身影在對峙。
“咦?”
那長河之上的其中一道迷糊人影突地一聲輕咦,似乎有所察覺,突然回眸,視線......與秦玄對視上!
不過剛剛對視上,畫面已經消散。
秦玄臉色蒼白,只是剎那對視,自己竟感覺魂魄被天地抹去存在一般,沒有思想,只有一片白色的茫然!
如果那戰場是在上古三界的話,那條長河應該就是覆蓋的光陰長河了,而能站在上面的應該就是神話中的......光陰境大能了吧。
“......”
不待思索,畫面又是一轉!
這一次是一位少年。
他從小就跟著父母雕刻木偶,偶爾有空便跟著伙伴識字,生活簡單,卻充實美好。
直到那一日,他挑柴回來,村落里竟然滿是尸體,一具具曾經講過話,打過招呼的人就那么躺在地上,大片紅色化作一條小溪般流淌,宛若地獄!
少年心中不斷地在收縮震顫,根本講不出話。
路上血腥味濃郁的令人惡心,他強忍著嘔吐的沖動,一路跑回家中,懷著希望地推開房門,可是見到的…...是兩具尸體。
他一步一步地想往前走,覺得自己只是看錯了,可是…….一遍一遍的確認,他開始崩潰,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名老人走了進來,他看著少年,輕嘆了口氣,向著少年道歉,說那名屠村的邪修已經跑走,自己沒有余力追他了。
隨后,老人陪著少年將此地的村民一一埋葬,他問著少年要不要跟著他修煉。
“能復仇嗎?”
這是少年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之后,少年跟著老人在他的道場中修煉。
五年的時間,少年十五歲,他的天資比老人想象的還要好,只是五年時間,已經是煉氣七階的修為了,不出二十,定能筑基。
但少年對于復仇的執念從未放下過,心有執念,修煉自然也是越發迅猛,但老人并不認為一直如此是件好事,他擔心少年走火入魔,便帶著少年來到一處蓮花池。
池里的淤泥很多,但上面綻開的蓮花也不少,十分美麗,不染纖塵。
老者讓少年選一朵出來,而后讓其化形,告訴少年,他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它,以此修心,這樣才能確保繼承他的衣缽
少年看著池塘里的那一朵朵蓮花,卻獨自選了一朵靜靜躺在荷葉邊上的一朵小花苞睡蓮。
老人沒有問少年原因,精通草木之道的他很快便讓一朵凡間睡蓮成功化作了草木精怪。
她是個小女孩,約莫只到少年膝蓋處,有些嬰兒肥的臉龐粉嫩白皙,可愛極了。
少年面龐依舊很平靜,只是被那女孩天真無邪的小臉盯著,眼眸卻動了動。
他看著小女孩,約莫想了會兒,很認真地對著小女孩說,自己以后就是她的家人了,自己姓扶,她叫做扶搖怎么樣。
女孩懵懂無知,但見著少年笑著,她卻也跟著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十分開心。
剛剛照顧扶搖的那段時間,有一點手忙腳亂,認為男女授受不親,但是那小女孩似乎非常喜歡少年,整日黏在少年身邊。
少年讀書練字,她便在一旁幫忙研墨,少年修煉,她就在一旁看著,少年練劍,她在一旁倒茶幫忙擦汗。
這樣的生活,讓的少年一直緊繃著的心弦松動了少許。
又是一年春,少年已經成長為青年,他今年已然二十三,并且成功突破天品筑基,算的上是天之驕子了,而那女孩如今也長大了不少,已經到了他的腰處。
不過事情有時候來的就是如此突然,老人終究未能突破至元神,大限已至,,仙逝而去,只留下了一幅家傳的面具和一片道場。
少年自十三年前那次久違地再度大哭,一哭便是一整天的時間。
他為老者搭了一座墓碑,然后坐在蒲團上,看著那副面具,正在權衡。
但沒有多久,少年還是下了決定,面具很虛弱,本來便只有煉氣的水準,少年更是筑基,所以沒有多久,便成功煉化,讓其認主。
沒有在道場上待上很久,少年帶上扶搖一同下山歷練。
一路上,爭奪秘境機緣,奪取天材地寶,磕磕碰碰,少年終究沒有多少經驗,不斷的跌倒。
夜幕降臨,兩人在買下的一間屋子里,扶搖幫著李荀涂些藥酒,少年是純煉氣流,肉身終究比較脆弱,這藥酒是老人生前留下的,對恢復傷勢很有幫助。
扶搖看著少年滿是傷痕的背部,平靜的眼眸泛起一絲波瀾,但沒有說什么,無論他做什么,她都會陪著他的,因為他說過,他們是家人!
擦好藥膏后,兩人一如既往的,扶軒在一旁看會兒書籍,時不時就會教幾句給扶搖聽,日復一日......
那面具終究不是凡物,青年在仙路上的悟性又極為過人,摸爬滾打數十載,他終于達到了元神境界,建立了自己的勢力,還找到了當年的那名邪修,終于手刃了他。
一切都開始變好,青年是這么認為,他臉上的笑容終于開始如當年山上那么真誠,扶搖,也是這么認為,幸福的生活縈繞心房,她開始會喜,會憂………..
“……”
扶搖身穿淡黃色的長裙,落落而立,容貌是越發出彩,如天上明月,空靈柔美,有了不少的追求者。
她走到書房,一如既往的在這里練字,跟著青年這么多年來,她喜歡上了寫字,經常會把自己和青年的經歷寫在紙上。
寫了一會兒,微微放下了筆,她看著字帖上的詩句,臉上不自覺的笑了起來,笑容很淺淡,但卻很暖。
可沒有多久,她似乎意識到什么,眼神中似乎有些慌亂,竟連忙將紙撕開,扔進紙簍里,然后離開。
青年就在門外,此刻見她離開,眼神略顯帶著疑惑,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這樣了。
他走進來,撿起紙簍里的字帖,頓了一頓,接著將它復原。
一瞬,青年失了失神,可很快雙眼瞪的很大,眼中喜悅的光芒藏也藏不住的顯露出來。
他將這字帖視作珍寶般放進了自己的儲物袋中,而后看向窗外。
一輪明月皎潔,周圍星辰不斷散發著微光,兩者似是在呼應,一起看過去,很是相配。
青年見著,嘴角的笑容越來越開心,因為他知道了一直以來困擾自己的那件事情,似乎不是自己一廂情愿呢。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而句子旁邊,兩個名字并肩而立。
扶軒,扶搖。
“……….”
之后的一段時間里,青年開始變得主動起來。
扶搖練字,他便陪著,扶搖要喝水,他親自去靈泉那取,扶搖更衣,他便拿著衣服.....然后被趕了出來。縱然如此,扶搖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地多了起來。
那時候,他們一直認為,歲月靜好,來日方長。
直到,那一日……
一個穿著奇裝異服的中年人來到青年的創辦的門派,僅僅靠著一瓶玉瓶吐出的真水便毀了青年的基業,一氣哼出,威壓有如天傾一般,那些門人甚至未有動作便灰飛煙滅!
青年這才知道,原來當時的那名邪修竟然是眼前這中年人收下的親傳弟子。
可他沒有退縮,家門雖被摧毀,但自己布置大鎮卻還在,靠著大陣和那副面具,青年有把握要讓這中年人撕下一塊肉,然后遁走,將來復仇。
可是…...就在那中年人大怒,青年就要遁走的時候,那面具竟然開始了反噬,晃神之下,青年躲閃不及那觸及本源的全力一擊,扶搖最后關頭擋在了青年的身前,然而未有多少效果。
那一擊,穿透了扶搖作為精怪所存的靈海,更是崩壞了青年的元神,兩人在重傷捶死下終是遁走。
畫面到了這里,也將近模糊了,秦玄只能看到,青年帶著僅存的三個下屬和扶搖來到了一片山上,那座小山正是當年青年恩師的道場。
青年囑咐了三名下屬些話,便讓他們先去療傷,他深深吸了口氣,身上的魂體已然開始化作光點融于天地之中,這是魂飛魄散的征兆。
他看著正在逐漸消散,已是虛影模樣昏迷著的扶搖,眼中滿是柔情:
“從我成就元神后就不斷對此處進行布置,本想將這處你我相識之處做成洞天,當做…...”
沒有說完,青年自嘲一笑:“倒也正好,至少可以救你一命。”
青年不知是用了玄妙手段,竟將扶搖的魂魄從體內抽離,與這片隔絕的天地印記融合。
“獬豸。”
“嗒,嗒,嗒。”
獬豸不知從何處走來,走到了青年面前,直直凝視著青年,那雙銅鈴大小的眼睛浮現著一抹悲傷:“你就要死了。”
“我知道。”
“還不跟她說么。”
青年沒有回答獬豸的問題,而是對著獬豸遞出了一道水鏡,“她醒來后,給她看吧,小文三個人會去布下那處陣法,現在只有這法子能救下她,以后,得靠你幫她了。”
“你死了,她還會獨活么?”
獬豸看著此刻靠在石壁上,肉身正化作光點飛快流失的青年,眼中傷感越發濃郁
“所以……我才要給她些執念啊,不然,這該死的面具,本應該銷毀的......”
青年的神色越來越弱,他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抬了抬頭,看著天空中正閉目卻越加凝實的女子,眼中滿是柔情。
“我的一生,很黑暗,很黑暗......直到遇見了你,那一年,你對我的笑,讓我的世界充滿了光。”
“我啊......”
畫面到了這里,開始逐漸變黑,但是秦玄卻似乎在心底聽到了一句話,那句話充斥的情感濃郁地仿佛要溢出世界一般。
“我愛你,扶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