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煙布滿死氣的眸子總算有了一絲焦距。

如溺水的人抓住扁舟，她掙扎著從地獄中爬出來，那雙被人粗暴鉗制住的大手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開，緊緊的扒住姜沐雪的雙腿。

她匍匐在地，以一種十分卑微的姿態說：“好啊，你告訴我。”

姜沐雪最喜歡看她這樣，高跟鞋一腳踩在她的手上，狠狠碾壓。

“真乖，這才是我喜歡的姐姐呢，那我不妨趁你死之前再告訴你一些別的。”

“比如，你為什么會被姜家發現不是親生的以后，會被爸媽像是垃圾一樣丟掉，就連你的親生父母都不要你。”

“再比如，你的親生父母，他們真實身份到底是什么，或者說，他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父母？”

姜煙聞言抬起眸子。

她的確從被趕出家門的那一刻就懷疑過自己的身世可能會更加的離奇，但是從姜沐雪的口中說出來，就更加證明自己的猜測。

“你都知道什么？”

見她雙眼空茫無助，姜沐雪臉上的表情得意到猙獰。

她低下頭，滿意的看著嚴武的匕首很快就能送姜煙上路，湊近她一字一句道：“我全都告訴你吧，你的孩子現在就在……”

“咚！”

話未說完，陰暗的窄巷瞬間傳出一聲巨響，伴隨來的，是一大群全副武裝的黑衣人。

這群人面容冷酷整齊劃一的將姜煙他們團團圍住，而被人群簇擁著的男人，雖是坐在輪椅上，但氣場依舊不容小覷。

他就只要站在那，就是威壓臨進。

“厲，厲先生……”

看清眼前來人，姜沐雪嚇得面容失色。

驚懼之下，她身形不穩直接跌倒在地，清麗的眉眼里滿是驚懼和不可置信：“你，你怎么會來。”

同一時間，嚴武手中的匕首揮舞下來。

伴隨著“噗嗤”一聲，貫穿姜煙的腹部。

然而下一秒——

“啊！”

一切發生的太快，姜沐雪只覺眼前一花，下一秒，耳邊只剩嚴武的痛呼聲，以及，站著的厲絕塵！

所有人不知道厲絕塵是如何動作的，甚至他是如何站起來的都沒有看清。

只有被掀翻在地已經昏迷的嚴武，證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厲……厲先生，不是你看見的這樣。”

姜沐雪顧不得多想，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要解釋，可還沒近得他身，幾個彪形大漢就將她隔絕在外。

“閉嘴！”

男人緊繃著怒顏喝退姜沐雪，一臉冷寒的俯身將地上滿身是血的女人抱起來。

整個過程，他始終沒有看姜沐雪一眼。

厲絕塵帶來的人在徐默帶領下很快就將嚴武的人撂倒，雷霆之勢沒人再敢上前。

姜煙腹部挨了一刀，可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臉上始終是那種空茫的表情。

她顧不上受傷的身體，只看著姜沐雪追問：“告訴我，孩子到底在哪里，求求你……”

從未有這一刻，姜煙想要放下一切，跪地求饒。

她馬上就要知道寶寶的下落了，就這么近的距離。

姜沐雪已經嚇得說不上話來，身旁厲絕塵的眼神太過可怕，像是會隨時將她生吞活剝。

特別是眼前的那些血，無異于告訴她洗不白了！

“姐，你再說什么，你的孩子早都死了，你忘記了嗎。”

“我們姜家對你不薄，你為什么還是不肯放過我們，不滿足你，你就要以死相逼嗎！”

被姜煙纏的沒辦法，姜沐雪只能隨口胡謅，聲音抖得都不成樣。

厲絕塵古井無波的面容終于有了變化，眉宇間掩飾不住的厭惡，“姜沐雪，給我閉嘴！”

聞言，毫無失神的瞳孔終于有了一絲焦距，當看清面前的人是厲絕塵時，她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變化，剛剛瀕臨死亡的恐懼和絕望一一展現。

這一刻，姜煙對他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依賴感。

即使，他恨她入骨，從未給過她一點好臉色。

“厲絕塵，謝謝你。”

厲絕塵緊攥著她的那雙手炙熱溫暖，這也讓姜煙徹底放松下來，腹部劇烈的疼痛讓她暈了過去。

厲絕塵剛剛情急之下趕過來給了嚴武一腳，這會腳下卻再也沒有辦法挪動。

他只能緊緊抱著姜煙，緊繃著面容沉聲吩咐：“這里的人全部卸掉一條腿，扔去警局，之前犯得事情全部都翻出來。”

聽說要卸掉一條腿，姜沐雪身子恐懼的像是篩糠。

“不要，厲先生，不要這么對我！”

顧不上害怕，她匍匐著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腿：“我是無辜的啊，看在我是寶寶母親的份上，你給我個機會好嗎！”

“求求你，不要。”

厲絕塵的字典里，從未有心軟一說，他正要命令徐默動手，腦海里卻忽然閃過厲寶寶倔強的小臉蛋。

厲絕塵猶豫了瞬。

女人哭得眼淚和鼻涕流了一臉，狼狽又丑陋，厲絕塵淡淡的收回視線，一邊帶姜煙離開一邊說：“除了這個女人之外，其他人照做不誤。”

“是！”

徐默應聲答是，一臉興奮的目送著一行人上了車。

耳邊傳來一陣陣的鬼哭狼嚎，凄厲恐怖，姜沐雪嚇得暈了過去。

——

姜煙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

頭疼欲裂，整個人也暈乎乎的，身上仿佛被火燒灼，一陣又一陣的發緊。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讓她一陣反胃，姜煙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果然是醫院。

周遭的環境很安靜，靜到只能聽見點滴里的滴答聲。

緩緩的環顧四周，姜煙看見了那個讓她曾經懼怕的男人。

他就坐在輪椅上，靠在椅背上微闔眼眸，長如蝶羽的睫毛在燈光下打出一道剪影，說不出的性感冷凝。

厲絕塵無論是氣場還是五官都完美的不像真人，可她卻親手斷送了這個男人的下半生。

想到昏迷前看見他站起來的一幕，姜煙的視線忽然掩飾不住炙熱。

如果他真的能站起來，是不是能放……

“醒了？”

念頭剛起，姜煙耳邊響起男人的聲音，嚇得連忙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