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終歸于平靜。
超凡邀李總坐,“糟心事已了,不如再吃盞清茶,細聊聊合作的事?”李總笑道:“正合我意。”
超凡朝紫云微微一笑。紫云便會意,坐在了主泡臺前,重換了一套白瓷,泡起了白牡丹。第一泡茶湯入公杯,再分湯入盞,三人便吃了起來。
一盞吃盡,李總很是好奇,“這是什么茶?”紫云淡然一笑,“白牡丹。”李總更奇道:“白牡丹,不是花么?怎么湯色如此清雅,滋味如此清甜醇爽?”
此時,紫云正出第二泡茶湯。她邊分茶,邊笑著解釋道:“白牡丹,白茶的一種,不似白毫銀針般稚嫩,也不像壽眉般成熟,一切都是剛剛好。”李總又吃了一盞,連說好茶。超凡笑著說:“白牡丹,不揉不炒,生曬為佳,且無煙火氣。所以,它身上自帶清雅高貴、純凈自然的氣質(zhì)。”
李總是精明人,笑道:“二位放心,此次合作,必似白牡丹般,清雅高貴,純凈自然。”
三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送走李總,已是夕陽西下時。他們感謝了丹陽和青蓮,才驅(qū)車回客棧。進山時,月亮已經(jīng)出來了。月光下的景致,如夢似幻,格外撩人。他們無心欣賞,停好車,徑直朝梧桐小筑而來。
紫云想起今日種種,遺憾道:“超凡,我覺得有些對不住竹西。”
超凡低語道:“你不在意她曾經(jīng)傷害過你嗎?”
紫云搖了搖頭,“這也不能全怪她,我也有錯。”
超凡又問:“那,她還對我那樣,你就不吃醋嗎?”
這個,她確實有點吃味,終忍不住問:“超凡,如果那天,她和你,真的發(fā)生了什么,我們是不是就會又錯過了?”
超凡扳過她的肩,順勢勾過她的腰肢,將她緊緊地攬進懷里,柔聲問:“還記得訂婚那夜,我們的約定嗎?”
紫云點點頭,“你說‘無論何時何地何種情景下,你一定要記得,我愛你’。”
超凡笑了,貼著她的耳朵,輕輕地說:“這句話,永遠有效。今天我再補充一條,無論何時何地何種情景下,你一定要記得,我的人,我的心,只屬于你。”
他的聲音里,有著說不盡的溫柔。紫云內(nèi)心一陣旖旎,也跟著情意綿綿起來,便柔聲回他:“我也是。”
月光皎潔,灑在他們身上,顯得朦朧美好。
不遠處,竹西躲在柳樹暗影里,目睹他們的幸福場景,流著淚,微笑著,許久許久,才轉(zhuǎn)身離去。
二人仍是說著情話,似夜風(fēng)呢喃,憑明月為證。
紫云有些醺醺然了,“超凡,我突然想喝點小酒。”
超凡笑著說:“好,回家,我陪你喝。”
“那你背我,好不好?”紫云突然想要膩著他。
超凡說:“干嗎要背?這樣不好嗎?”說時,他已將她攔腰抱起。她則滿心幸福地攀上了他的脖子。
第二天,紫云很晚才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超凡懷里。而他仍在睡夢里,嘴角微微銜笑。她忍不住輕輕撫摸著他迷人的面龐,想起了昨夜的荒唐事。
回到小筑,他們飲起了酒。只一杯下肚,超凡已經(jīng)微醉了。紫云看著他微紅的臉頰,像極了誘人的紅蘋果,便忍不住吃了一口。超凡借著酒意,被紫云吃了一口,便也鬧著要吃。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地,直吃到心癢難耐,燥熱不安。
他迷醉地說:“紫云,我可能忍不了了,怎么辦?”紫云竟迷迷蒙蒙中,無限嬌媚地,誘惑道:“那就不要忍了。”然后,便是一室的春光,千金難買的春宵,無盡的柔情蜜意。
想著想著,紫云不禁羞紅了臉。
太陽已經(jīng)升得很高了。紫云想要悄悄下床,幫他做一頓早餐,來紀念這個特別的早晨。重逢以來,都是他在照顧她,而她只是享受著他的照顧。此時此刻,她想要給他一個驚喜。念頭一起,就變得格外強烈。她試著挪開他的胳膊,再溜出他的懷抱,眼看就要成功了,卻被他又拉了回來。
“你要干嘛去?”他笑著問她。
“你醒了?我去給你做早餐。”紫云不好意思地笑笑。
“給我?”他故意笑她。
“怎么,不信我的手藝嗎?姥姥教過我的。”她又掙扎著想要起身。
超凡環(huán)著她,慵懶地說:“我還不餓,今日不太忙,再睡會兒吧。”
紫云臉羞得通紅,“不行,大白天的。”
超凡索性又閉上眼,卻笑得一臉春風(fēng),反問道:“怎么不行?”
下一秒,他便俯身上來,與她共赴春風(fēng)十里,春花浪漫的無邊美景。
紫云再次醒來,超凡已做好了飯。
吃飯時,超凡突然對她說:“等忙完這陣子,我們就結(jié)婚吧?”
紫云驚得噴出飯來,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這么隨意就說出來了。
“你難道想不認帳?我都是你的人了。”超凡賴皮地說。
紫云被他攪得無法專心吃飯,便只得勉強同意了。
超凡見狀,快樂得像個孩子,在家里蹦跳著,轉(zhuǎn)起了圈圈。
一連數(shù)日,竹西都不曾來上班。起初,紫云以為她需要時間療傷,就沒去探問究竟。又過了數(shù)日,丹陽來了,還帶來了她的消息:茶會第二天,她便帶著月兒,離開了茶山。
之南急急地說:“知道去哪了嗎?”這也是紫云想問的,便靜待丹陽的答案。丹陽嘆了口氣,搖頭道:“她的脾氣真是倔,不管我怎么問,她都不肯說。”
三人又是一陣感慨。
當(dāng)天晚上,紫云正在讀書吃茶,卻收到了竹西的微信。她說:對不起,曾經(jīng)做過傷害你的事,好在你和方總互相信任,彼此深愛,我祝福你們。
紫云趕緊撥打視頻通話,對方?jīng)]有接;發(fā)微信,又發(fā)送不出去。很顯然,她已經(jīng)把紫云刪除了。紫云悵然起來,連讀書吃茶都沒了興致。
超凡回來,見她發(fā)著呆,便問出了什么事。她就對他說起了竹西的事。聽完后,他說:“換個環(huán)境,對她也是好事。只是,可憐了月兒,小小年紀,就要顛沛流離。”
時光如流,轉(zhuǎn)瞬到了冬季。紫云和超凡回到BJ,在紫桐私房菜,舉辦了簡單又溫馨的婚禮。婚禮上,超凡吻過愛妻后,激動地宣布:“我,方超凡,很快就要做爸爸了。”
親朋好友,紛紛道喜。其實,知曉紫云懷孕,已經(jīng)有段日子了。為了趕在婚禮上宣布,他們瞞得很辛苦。連一直盼望四世同堂的姥姥,都沒有察覺。
果然,姥姥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拉拉女兒的衣袖,問道:“小桐,超凡說紫云有喜了?是真的吧?”吳桐笑著說:“媽,您沒聽錯,是真的。”姥姥咧嘴一樂,連眉梢都帶著笑意,“好好,我這四世同堂的夢,終于要實現(xiàn)了。”
乍一聽這喜訊,樂樂也是快活得不得了。她想起了家里的兒子,開始盤算一番,對著阿杰嘀嘀咕咕起來。
終于盼到新人來敬酒,她笑著告訴紫云:“如果生個女兒,我就先預(yù)定下了。”恰好宇航夫婦就坐在一邊,樂樂的話,他們聽得清清楚楚。之南湊熱鬧似的,也笑著說:“紫云,你懷的要是個女兒,我也先替我家預(yù)定了。”樂樂搖頭笑道:“之南,你們孩子都還沒影呢,就想這美事了?”宇航得意地說:“巧得很,我家之南也有喜了。”
又是一大喜訊,真是喜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第二年夏天,紫云和之南,一前一后,各生了一個孩子。紫云家果然是個女兒,乳名小葉子。之南生了個兒子,乳名小吃貨。再加上樂樂家的小可樂。新一代的希望,就在不同的家庭,相似的溫暖中,一日日成長著。三個孩子,只有一個女孩,小葉子自然就成了香餑餑。三家人的情誼,因著孩子,變得更加深厚了。
這是后話,暫且不提。
且說這天,紫云早早結(jié)束了茶課,迫不及待地回南城花園。自從有了孩子,她的心里,便多了一份牽念。原來自由自在的生活,一下子改變了許多。好在她適應(yīng)很快,現(xiàn)在很喜歡母親這一新角色。
一進家門,她一眼便看見了超凡。他也是個女兒奴,只要回家,必和孩子親親熱熱地玩一陣兒。這段日子,他熱衷于教女兒說話。可是小家伙精得很,就是不如他的意,任他一遍遍地說著:“爸爸,爸爸……”
“紫云,你說小葉子是不是故意的?她明明聽得懂,就只是笑,不張嘴。”超凡又抱怨起來,卻不停地搖著撥浪鼓。
紫云不理他,怕一接話茬,他又沒完沒了。真懷念以前的他,話比現(xiàn)在少多了。
“你怎么回來得這么早?事情不順利嗎?”
“很順利,要不要去看看?”
“可是,小葉子怎么辦?”紫云看著可愛的女兒,有些不舍。
這時,張姐從廚房走了出來,笑著說:“你們?nèi)ッΠ桑∪~子有我呢。”
張姐,是他們請的育兒嫂,帶孩子很是專業(yè)。紫云從她那兒,學(xué)會了不少育兒經(jīng)。
“謝謝張姐,我們快去快回。”紫云笑道。
再快也快不到哪去。此時,正是下班晚高峰,本來只需半小時車程,愣是花了一個半小時才到。
他們?nèi)サ哪康牡厥乔屣L(fēng)胡同的茶藝學(xué)校,很快就是“云凡茶文化傳播公司”的總部。說起云凡,那是超凡的隱痛,也是紫云的遺憾。本以為與它無緣了,誰知還會有峰回路轉(zhuǎn)的時候。
半年前,何薇生了場重病,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病好后,對許多事,她終于放下了。有一天,趁丈夫不在,她煮了一壺老生,獨自吃了起來。這老生,正是若干年前,他和阿景一起吃過的那一款。自然而然地,她想起了阿景,覺得很對不起他。
等丈夫回來,她說,我想把云凡還給阿景。本以為他會拒絕,誰知他竟想都沒想便同意了。何薇很是欣慰,托阿瑤去辦。阿瑤又托阿杰。
聽到這個消息,超凡笑著對阿杰說:“公司就不要了,只是‘云凡’二字,我還真有點舍不得。”
于是,云凡這個牌子,終于又回到了超凡手中。紫云也是很快活,云,便是她葉紫云;凡,便是她的愛人方超凡。這一次,他和她,又緊緊地粘在了一起。
牌子已經(jīng)掛上,上面蒙著層紅布。超凡問她,要不要先揭開看看?紫云搖了搖頭,不急,等明天吧。
第二天,伴著明媚的朝陽,盧教授和羽之師兄,一左一右,在眾人的矚目里,在喜慶的音樂里,揭開了紅布,露出了“云凡”的神秘面紗。云凡茶文化傳播有限公司,正式掛牌。
公司經(jīng)營范圍包括茶山客棧,茶藝培訓(xùn),茶品茶器經(jīng)營等。公司內(nèi)部,分工明確:超凡任董事長,紫云分管茶藝培訓(xùn),子軒經(jīng)營茶山客棧,之南負責(zé)部門公關(guān),宇航提供技術(shù)支持。
蘋果視頻的李總,與云凡合作,加大宣傳力度。很快,云凡的名字,便在偌大的京城,立住了腳。
前來學(xué)茶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涉及各個年齡層。紫云忙不過來,又新招了一批茶藝師,雖是精挑細選,總覺得用得不順手。她便對師父盧教授抱怨,人才難得。
盧教授便撥了幾個人,過來幫忙。有時羽之、丹陽、冉蒙蒙,也會不遠千里,臨時支援紫云。但這終不是長久之計,于是,她又想起竹西來。
好在第二屆茶文化大賽就要來了。
我一定要多物色幾個好苗子,紫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