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子尸體上的切口,我發現左肩的刀痕是向右傾斜的,只有左手握刀才能造成這種切口。而從斷處切面來看,幾乎是被一刀切開的,只有習慣于左手用刀的人才能如此干凈利落。”檀木圓回答。
“那發呆呢?”
“智子的死亡過程。”檀木圓說,“你覺得什么樣的人喜歡盯著死者的血液一點點淌進馬桶,直至她失血性休克死亡?老年癡呆除外。”
“無聊的時候……”藤堂京回答,“不,是放空自己,發呆的時候。”
“正解。”檀木圓點了點頭,“所以我覺得,這個人,不一定內心有多強大,他只是對外界的很多事情都感到麻木。”
藤堂京的神色變了變。
對,只有情感麻木的人才能機械地完成殺人碎尸。
“還有些地方目前解釋不通。”
藤堂京皺起眉頭,“什么意思?”
“我們剛才說的,都是關于殺人階段的推理。這是局部側寫,但是如果把三個案子都連貫起來,就會發現這幾件案子和兇手的行為其實是矛盾的。”檀木圓說著,把視線扭向對方,“別不承認,我覺得你應該也察覺出了這一點,只不過你把它淡化掉了。”
藤堂京盯了他幾秒鐘,慢慢地點了點頭,“我是把兇手當成了一個正常人來看待的,所以淡化掉了三起案發現場的一些發現。首先是樸燦烈一案,殘尸被掩埋在一個小土包里,長達九天才被人發現,說明兇手是具備謹慎心理的,害怕被人發現尸體。而森真子一案,晾曬死者的肢體,以及在茶餐廳這種眾目睽睽的地方殺害智子,卻又似乎是為了讓人發現,這兩種心理是前后沖突的。”
“說的沒錯,通常犯罪者的心理要么就是極盡心思隱藏到底,要么就是大膽暴露挑釁執法者,而我們得出的犯罪意識卻是欲蓋彌彰。就像你說的,害怕被發現,卻又想被發現。從側寫出的形象來看,兇手是一個思維理智的人,而正常人不會有這種混亂的思想。”
究其原因,檀木圓對此也很難解釋出個子卯寅丑來,他懷疑兇手可能具有雙重人格,但也僅僅是一種主觀推測罷了。
跟藤堂京返回治安署后,很快,智子死前提供的兩名重要嫌疑人,食堂經理以及體院學生健太,分別被傳喚問話。
片桐拳也帶隊回來,身后跟著個太妹打扮的女人,打著耳釘,頭發染成五顏六色,比健太還要像混混。
藤堂京在樓下跟片桐拳打招呼,順便問了問,得知太妹名叫渡邊惠,是個酷愛飆車的摩托黨。
樸燦烈生前跟哥哥會在閑暇時間做Uber,賺些零錢補貼生活,渡邊惠剛好是樸燦烈拉過的最后一名乘客,可能知道些警方不曾掌握的線索。
藤堂京道:“人家一個小姑娘,有什么口供可做的,柔柔弱弱的,看上去哪像殺人犯,你們二處查不到線索,也不能這么折騰人家啊。”
片桐拳反駁起來,“這你可就疏忽了,渡邊惠是摩托黨,自己有摩托,為什么還要坐Uber呢?而且據調查,渡邊惠最后下車的地點,距離樸燦烈的案發現場不足兩千米,這樣一說,就有嫌疑了吧?我們得調查清楚,渡邊惠為什么坐車,為什么去那兒,最后又是怎么回來的。”
檀木圓則盯著渡邊惠打量了會兒,長得其實很漂亮,就是被一身流里流氣的狂野打扮遮住了氣質,有點像男人婆。
渡邊惠察覺到目光,抬頭與檀木圓對視,眼底的冷漠一閃即逝,轉瞬變成柔弱的模樣,被二處的探員催促著往電梯走,磨磨蹭蹭的。
檀木圓怔了怔,總覺得姑娘的眼神怪怪的,又說不上哪里奇怪。
藤堂京跟片桐拳告別,折返回來,順便帶了個小尾巴。
陶舞虞獻寶似的從藤堂京身后蹦出,兩只手托住小臉,興高采烈道:“好久不見啊,檀警官!”
檀木圓回過神,伸手在小姑娘腦門上輕輕一拍,道:“你怎么神出鬼沒的,這陣子往哪兒跑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還以為你被開除了。”
陶舞虞嘟囔道:“還不是目暮處長那個家伙,跟人家打賭輸了,就把我借給四處調查一家銀行的稅務問題,害得我好幾天都在加班,實在太可惡了!”
檀木圓跟著點頭,“是很可惡,不過四處沒人了嗎,干嘛還要把你借過去幫忙?”
陶舞虞道:“據說好像是接連出了兩起銀行劫案,四處最近的工作重點都放在劫案上了,根本無暇顧及其他經濟犯罪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