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雄吠頓了頓，吐了一口氣，還沒松開握住繡春刀的左手，立刻說道：“我可以放你走。然而，這里是京師，大街小巷都有巡邏的衙役，城門口重兵把守，想要離開是很難辦的事情。”

周美人走下一個臺階，躲在太司懿的身后，笑著說道：“司房，不用您擔(dān)心，我自有辦法。”

王雄吠不相信的問道：“是嗎？”

“司房，我跟您多說無益。”周美人探出腦袋，對著太司懿附耳低語，“只要我能夠安全離開，我就告訴你三樁命案的兇手是誰，你覺得怎么樣？”

太司懿稍微回頭，用很小的聲音回應(yīng)：“我愿意跟您做交易，只要您告訴我三樁命案的兇手是誰，等到您安全離開以后，絕對不會被追捕。”

“啊！”周美人吃驚的時候，瞄了一眼王雄吠，“公子，我如今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他。”

“姑娘，他是我?guī)熜郑隙ǖ寐犖艺f的話。”太司懿微微一笑，“如果您不相信，我如今叫他放下繡春刀，您認為可以嗎？”

周美人看了看太司懿，又看了看王雄吠：“司房，這次您師弟沒有小聲說話，您聽見了嗎？”

“哦，我耳朵好著呢。要是我真的放下繡春刀，你能保證我?guī)煹懿皇艿絺幔俊?

周美人點點頭。

太司懿突然說道：“姑娘，您不要著急離開，我還有很多問題，可以向您提出來嗎？”

周美人看了一眼太司懿的前面，只見王雄吠和白色飛魚服的男子站在樓梯下面，已經(jīng)放下兵器，突然開口：“可以。”

“看來你真的不是殺害王峻、吳尨、黃汜這三個人的兇手，要不然早就跟我們拼得你死我活，也要逃離京師。”王雄吠說下去，“姑娘，我必須承認你的膽識，在我們即將設(shè)立的東廠面前絲毫不慌張。”

“畢竟我也見過很多大人物！”周美人笑道。

太司懿插話進去：“姑娘，如今我懷疑的兩個人只有趙天明和楊叢善，您認為誰是兇手？”

“我覺得是楊叢善。”周美人說道。

太司懿和王雄吠四目相對，同時驚訝不已。

周美人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公子，司房，我說的不對嗎？”

太司懿問道：“姑娘，您為什么懷疑楊叢善是兇手？”

“哦，理由簡單。我剛剛認識趙天明的時候，他在鐵匠鋪里面打鐵。我知道他力大無比，不過殺人這件事情，我覺得他做不了。”

“姑娘，在此之前，他承認自己有想要殺死王峻的念頭，您怎么理解？”

周美人說道：“他很愛我，你要知道這一點，他心里當(dāng)然咽不下這口氣。”

“啊，可是后來他為什么不把您搶回去？如果他真的愛您，他就會堅持不懈的跟王峻公平競爭下去，而不是放棄您，才會有了想要殺死王峻的念頭。”

“事實證明，我如今收回我說他很愛我的這句話。”周美人暗自神傷，“我很了解他的為人，膽小怕事，是一名不敢與人爭執(zhí)的男子，更別說他殺死王峻，只能在心里想！”

“所以您不選擇跟他在一起，對不對？”

王雄吠突然附和：“我?guī)煹軉枌α藛幔俊?

周美人點點頭。

“哦，那我如今知道了。姑娘，在王峻被殺之前，您為什么去找趙天明？”太司懿好奇的問道。

“因為……”周美人停頓了一下，“因為我知道王峻和陳昭怡吵架的事情。”

太司懿看了看周美人：“您去找趙天明，您就能解決問題嗎？”

“是的，我是這樣想的。王峻和陳昭怡吵架以后，王峻雖然和我在一起，但是不一定娶我為妾。”

王雄吠直勾勾的盯著太司懿：“師弟，她說的對！”

太司懿問道：“姑娘，您為什么這么想呢？”

“因為我是一名來歷不明的女子。”周美人回答，繼續(xù)說下去，“在王峻和陳昭怡吵架的過程中，陳昭怡用回娘家的話語威脅自己的相公。如果王峻冷靜下來，他真的不會娶我進門呢？我當(dāng)然得去找趙天明，給我留下一條后路。”

太司懿頓了頓，突然說道：“案發(fā)那日，您和王峻還在云雨一番，他怎么可能聽取自己娘子的話，說不娶您就不娶您呢？”

王雄吠露出懷疑的表情：“我?guī)煹軉柕暮谩９媚铮銖哪囊稽c看出來？”

“如今京師的老百姓，都知道王峻是好色之徒，他能放過我這副漂亮的皮囊嗎？”周美人露出疑問的表情。

王雄吠想了一下：“不能。”

周美人大聲說道：“我都能看出他的做法，我為什么不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太司懿沒有接話，安安靜靜的站在樓梯臺階，觀察著周美人臉上的表情。

王雄吠突然開口：“姑娘，你去找趙天明是給自己留一條后路。接下來，趙天明鼓起勇氣，又去找王峻說公平競爭的事情！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你和王峻正在云雨一番，一氣之下，就用弓箭射死王峻呢？”

周美人嘴巴張開，形成目瞪口呆的狀態(tài)，竟然回應(yīng)：“司房，您說的話也有道理。但是，我和王峻在一起的時候，并沒有看見任何人靠近，包括被狩獵的動物。”

“好吧！”王雄吠說完，還有連綿不絕的話題，“我承認我不會推理，我承認我?guī)煹軙窃趺凑J為的呢？”

周美人的右手一直握著三尺劍，架在太司懿的脖子，慢慢的把目光投過去。

“師弟！”王雄吠叫了一聲，“你覺得趙天明當(dāng)時是不是殺死王峻的人？”

太司懿點點頭：“是的，因為剛開始我向他提出問題的時候，確實把他當(dāng)成第一個嫌疑人。后來，經(jīng)過我的調(diào)查，我知道了一件事情，王峻死于弓箭。為什么弓沒有留在案發(fā)現(xiàn)場？為什么箭留在案發(fā)現(xiàn)場？顯而易見，兇手的意圖是嫁禍給趙天明。我還知道了一件事情，周美人走后，兇手才動手，這是為什么？關(guān)于這一點，我真的想不通，只好懷疑周美人是兇手，她就變成我的第二個嫌疑人。”

“趙天明和周美人的確值得懷疑，然而，經(jīng)過我們的調(diào)查和審問，如今認為周美人不是兇手。趙天明和楊叢善其中一個人是兇手，不過，在剛才經(jīng)過周美人那么一說，我才知道趙天明膽小怕事，力大無比，空有一幅健壯的身體。”

“師兄，您也不能那么早定下結(jié)論，萬一有反轉(zhuǎn)呢？”太司懿轉(zhuǎn)過身，直勾勾的盯著周美人，“我如今有一個兇手的心理活動，兇手作案是出于一時沖動，并非蓄謀已久。有人看見王峻和周美人云雨一番的時候，喚醒了心中的殺戮，等到周美人離開，利用弓箭將其射死。”

“不對。師弟，如果兇手不是預(yù)謀，就應(yīng)該把周美人一起射死！還有一件事情，在王峻還沒死之前，為什么陳昭怡收到一封匿名的書信？你之前也說過，這是兇手的陰謀詭計，就是讓周美人變成兇手，也變成你的第三個嫌疑人。”

“您說的對！看來我如今真的需要冷靜，考慮一下誰是真正的兇手。”

“另外，你都知道第四個嫌疑人是楊叢善，我那時候也懷疑過他。但是他沒有殺人動機，就連自己的弓箭不小心弄掉了，如今還在懸崖下面。也就是說，楊叢善跟這三樁命案沒有關(guān)系，只不過你一直懷疑他，認為楊叢善是兇手，并且得出了一種野性殺戮的動機。”

“難道我的推理錯了？”

“師弟，你的推理錯沒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兇手沒有抓到。”

太司懿把身體轉(zhuǎn)向王雄吠，然后說道：“師兄，在仵作檢查王峻、吳尨、黃汜這三個人尸體的時候，您都在場，也了解到了致命傷口。如果我的推理沒錯，兇手殺人的手段，就是從遠處將箭射過來。”

王雄吠點點頭：“是的，這能代表什么呢？”

“在我懷疑周美人、陳昭怡、吳尨、黃汜這四個人的時候，都讓四個人演示了射箭。只有趙天明和楊叢善還沒有，您說這能代表什么呢？”

“哦，看來你認為他們是兇手。”

“接下來的時間里面，就是發(fā)生了連續(xù)殺人案，第一個被殺的人是吳尨，死在床鋪上面，兇手從窗外把箭射進來，正中胸膛。第二個被殺的人是黃汜，死在公堂之上，兇手把弩箭安裝在大樹，射過來的箭正中胸膛。經(jīng)過兩樁命案發(fā)生以后，我想通了一件事情，趙天明有不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楊叢善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什么意思？”

“王峻和黃汜被殺死的時候，趙天明都在案發(fā)現(xiàn)場，吳尨被殺死的時候，趙天明不在案發(fā)現(xiàn)場。”

“我知道。師弟，我還是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太司懿說道：“那么我就換一個人。黃汜被殺死的時候，楊叢善在案發(fā)現(xiàn)場，王峻和吳尨被殺死的時候，楊叢善不在案發(fā)現(xiàn)場。”

“你到底在說什么？”

“我想對您提出一個問題，這兩個人的行動有什么不同嗎？”

“沒有。”

“那么，我就疑惑不解了？王峻、吳尨、黃汜這三個人被殺死的時候，趙天明和楊叢善的行動為什么幾乎一模一樣？”

“難道有人在撒謊嗎？”

“師兄，您終于懷疑對了。王峻被殺死以后，趙天明才到他的身邊，當(dāng)時楊叢善和陳昭怡在一起。您覺得這是為什么？”

“因為……”王雄吠一邊思考一邊回答，“因為楊叢善是兇手，需要不在場證明，陳昭怡就是證人。”

“是的。”

“趙天明為什么不是殺死王峻的兇手呢？”

“簡單。如果換成您是兇手，您會留在案發(fā)現(xiàn)場嗎？等到我們抓您回去嗎？”

“不會。”

“那么，我就有一個問題了！趙天明為什么承認自己逗留在案發(fā)現(xiàn)場？”

“因為他不是兇手，所以沒有必要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