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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后手

  • 季唐風華
  • 南閭
  • 3326字
  • 2022-06-07 12:33:55

“公子……”

“怎么樣,調(diào)查明白了?”

“是。十日之前,云州防御使兼云州刺史韓庚被手下牙軍統(tǒng)領張繼允叛變拘禁,張繼允隨后自領為云州留后,已經(jīng)接管了云州的大小事物。”

“嘖嘖嘖,韓遜才死不久,這些人就開始坐不住了……對了,那些沙陀兵又是怎么回事?”

“這些沙陀兵是李存勖的兵,分別是從勝州和朔州調(diào)過來的,其中還有一隊太原過來的晉王親軍,說是來幫助張繼允穩(wěn)定云州形勢,但是云中城的大小駐防已經(jīng)被他們接手了。”

“那…那個韓庚呢?”

“可能已經(jīng)死了。”

劉延卿斷然搖頭:“不,不會。”

“公子為何這么說?”

“韓家人活著的沒幾個了,這個韓庚是韓遜的親兄弟,用處很大,這么殺了未免太浪費。他們不會殺他。”

劉延卿話鋒一轉(zhuǎn):“那個人的來歷呢?”

紅衣女子阿奴遲疑開口道:“根據(jù)情報來看,那人極有可能會是皇城使。”

“南陽郡主?”劉延卿面色古怪,“這個時候,她不正應該在洛陽嗎?怎么跑到代北來了?”

紅衣女子道:“情報來告說十幾日前有人暗中潛入河東,粘竿院大肆抓捕,卻還是被那人逃走,如此看來,南陽郡主早在十多日前就已經(jīng)在河東了。”

劉延卿輕輕一笑:“看來我們那位晉王的造反大業(yè)已經(jīng)被大梁識破了。”

“晉王的家眷幾日前已至儀州。”

“這又是鬧得哪一出?”劉延卿皺了皺眉,他以為洛陽那邊一定會牢牢控制晉王家屬,怎么還能把人放跑了?

“會不會是朝廷還不知……”

劉延卿蹙眉道:“不可能。可難道……洛陽有人在幫晉王?”

紅衣女子小聲提醒道:“公子,離三十已經(jīng)沒幾天了,我們是不是?”

劉延卿輕輕一笑,撫摸著女子的手背。

“也對,關心這么多做什么,我們也該去瞧瞧那永安節(jié)度使了。”

“那南陽郡主?”

劉延卿莫名冷笑一聲:

“堂堂皇城司檢校使,要是沒留下一兩個后手,死了,也就死了吧。”

“安都。”

張令蔚抬起眼眸,注視著面前這個一臉白粉敷面的男人。

“是誰把我的路線泄露給了你們?”

安都收回手指,幽幽然嘴角上揚,笑道:“哎呦,我的郡主殿下啊,你不要這個眼神了,你以為我會背叛自己的盟友嗎?”

“你難道不會嗎?”張令蔚嗤笑一聲。

安都表情一冷:“郡主啊,你說別人泄露了你的路線,你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張令蔚表情一變:“你是什么意思?”

安都面容一軟,呵呵輕笑,道:“估摸著時間,這個時候,李將軍和石都尉應該已經(jīng)領兵進入到嵐州境內(nèi)了吧,這個,難道不正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嗎?”

張令蔚眸孔陡然一縮,瞇眼道:

“果然是他們,但據(jù)我所知,折家和河東的關系早已斷裂,折嗣祚和折嗣昌兩兄弟可是對晉王恨之入骨,你們用什么手段蠱惑了他們?”

安都輕輕一笑,道:

“這世上能蠱惑墨家傳人的,除了那一份毒藥的線索以及墨家之物外,還能有什么?”

那一份毒藥……

張令蔚聽到這里,目光幽寒。

在玄機閣被毀之前,她看到過那份記錄,知道了這種幽冥殿當年一并提供給梁軍的邪毒。

還有那孟婆湯……

張令蔚眼眸里噙著一抹譏諷之色,幽冥殿,也就盡會一些下作手段罷了。

“這二者,你們給了他們哪一種?”

其實在她看來,河東實在連這二者中的任意一者都拿不出來。

可是眼下折家既然倒戈了,就說明安都沒有說謊。

那他們難道得到了墨谷遺物?還是對墨家而言極為重要的那種。

安都淡淡一笑,搖頭道:

“非也非也,他們要什么,我們就給什么,這二者,我們都給他們。你說這樣,折家是選擇站在血仇一邊,還是站在我們這邊?”

張令蔚譏諷道:“難道折家與你們就沒有世仇了嗎?”

安都笑了起來,道:

“還多虧了你們把墨家消息散播開來,不然我們怎會知道折家和墨谷還有這一層關系?所以,我還要感謝郡主你呢。”

“呵…”張令蔚不屑一笑。

安都悠悠然道:“郡主啊郡主,折家雖然與河東有血仇,可是,墨家沒有啊。”

他眼神中不無嘲諷地看著張令蔚,嘆息道:“郡主應該知道才對,當年屠戮了墨谷的,是你們大梁才對,不是嗎?”

張令蔚深暗的眼眸一陣抽縮,望著安都諷刺的眼眸久未言語。

安都倏然一笑,拍拍手道:“好了,郡主就在這里好生歇著吧,我去看看你那些手下到底有沒有能耐能把你救出去。”

語罷,他并不留戀,轉(zhuǎn)身就走。

安都走出牢門,頭也不回地對手下人道:

“給我看死了她,要是放她走了,你們就自己提頭來見吧。”

手下們悚然一驚,連忙躬身行禮道:“屬下遵命,都尉放心。”

安都呵呵一笑,道:“也不必這么緊張,我對你們,還是很放心的。只是,你們也無比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是!屬下們定不會讓都尉失望!”

手下們愈發(fā)惶恐,讓都尉失望的代價,他們的小腦袋太輕,承受不起。

青衣男人站在一個木桌前,面前是一張曲折繁瑣的路線圖,周身是三個跟他一樣的青衣男人,再旁邊就是一群玄色衣衫的男人。

青衣男人眸中幽寒,環(huán)顧四周,注視了一圈所有人的眼睛,沉聲道:

“此行的目標,僅為救出張使君,為了這個目的,此次,可以不擇一切手段!”

四周之人身軀微震,齊聲答道:“是!”

青衣男人繼續(xù)道:“目的只是救出使君,其余一切都不必理會,必要之時,可以鏟除一切阻礙。而一旦救出張使君,立即用信號通知其他人,然后按照既定路線撤出云中,趕往據(jù)點匯合,聽清楚了嗎?”

眾人齊聲道:“明白!”

“好!”青衣男人深吸一口氣,手掌重重地拍在桌面地圖上,沉聲道:

“辛時三刻!各部按計劃行事!”

“遵命!”

山腳驛站的廝殺已經(jīng)進入了僵持階段。

刺客約有二十幾人,都是武功高強之人。

其中幾個在折從遠看來更是已經(jīng)進入了仲境,算是難得的高手。

可折家這邊也不差。

折從遠武力超群,足以以一敵二不落下風。

在折從遠之后,家仆的隊伍里又冒出了幾個武功皆不俗的神秘人,加上一隊裝備精良的牙兵,折家這邊的力量和刺客一方算是斗了一個旗鼓相當。

可惜的是刺客們一出現(xiàn)就沖入人群中開始不擇目標的突然,攪亂了局勢,讓兵士們投鼠忌器,不敢射箭。

不然最開始牙兵們一波弩箭射去,這群刺客真不好說還能剩得下幾人。

可就算是這樣,折從遠也絲毫不敢放松警惕。

這群人來歷不明,但是一出現(xiàn)目標就很明確,組織有素,顯然是提早就制定好了襲擊的計劃。

也對,折家要回府谷算是人盡皆知的消息,而從新泰去府谷的,最快的也就那幾條路,都離得不遠,要埋伏他們顯然輕而易舉。

重點是這些人的來歷。

他們會是哪一方的人?

和薛明貴背后之人接上線以后,他們折家就等同于倒向了河東一邊,所以不可能是河東之人。

那會是哪些人?

楊家?

不可能,他們也沒這個實力。

朝廷?

難道是那兩個小丫頭?

若真是她們的話,倒是有能力做到這一點。

以皇城司之能,從其他州郡調(diào)來三四個仲境高手不是難事。

但折從遠不能理解,若是皇城司的話,反而應該竭力拉攏他們才對,行此刺殺下策,有何用。

就算殺死了他折從遠,也只會激起折家的反撲,對他們穩(wěn)定麟州形勢反而不利,他們不應該這么短視才對,難道是惱羞成怒?

折從遠鐵槊一揮,劈開一個仲境刺客的刀劍,寒聲厲喝道:

“你們到底是何人?!”

仲境刺客嘴角勾起,一邊回答,一邊已經(jīng)再次前撲出刀:

“我們是來殺你的人!”

“你們受誰的指使?知道襲擊我們是什么后果嗎!”

折從遠靈活地閃身躲開那一刀,隨后又是避開后方刺來的一劍,騰挪之間,他呼吸已有沉重。

人的體力總是有限的,到了這時,他已經(jīng)感受到體力的流失了。

“你不必知道這么多,安心受死就好了!”

折從遠聞言目光冰寒,握緊鐵槊朝刺客繼續(xù)沖殺過去,“我折從遠的性命就擺在這里,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自己取走了!”

刺客有些狼狽地避開這一槊,眼神中陰晴不定。

折從遠武功確實在他之上,力氣罕見的大,與他的槊碰撞一刀,他的手腕都有些發(fā)麻。

他當然心知自己奪不走折從遠的性命。

畢竟這是折家大郎。

南陽郡主銓衡武榜時位列五品的猛人,評語就是:武勇過人,力可扛鼎。

力可扛鼎之人的一記鐵槊,打在他身上恐怕不得直接把他砍成兩半。

當然,取折從遠性命也不是他的任務,他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錚!

突然一根銀絲飛來,速度迅疾無比,絲尖掛著小鉤,凌厲鋒寒!

折從遠余光一緊。

直覺已經(jīng)告訴他這東西的危險,一旦被它勾住,結局定不會好。

折從遠迅疾地側身躲避,銀絲順著他的胸口穿過,然后瞬間回返,堪堪沿著折從遠的鼻尖飛回。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尖細陰寒瘆人的嗓音。

這聲音讓人聯(lián)想到冬日地窖角落污綠色的苔蘚,讓人聯(lián)想到苦泉之下的九幽冰寒;同時它的音線又是那般尖細,讓你覺得它五孔不入,躲避不得。

“呀……咱家也想取走使君的這條命呢,不知使君以為……咱家有沒有這個實力…呢?”

“呢”字被留在最后,像一顆冰塊咚地落進水里,讓所有人心臟為之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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