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相信這世界上有一種人在初次見面時,就可以把背后交給對方,但他與蘇化天不是。
“難道蘇化天對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燕飛心里疑惑,卻是理不出個頭緒。
阿烈被燕飛怒斥了一句,眼神卻忽然有了瞬間的恍惚,眸子里居然隱隱浮上了一層水汽。
燕飛并沒有注意到阿烈的這一細小變化,他抬眼望向蘇化天,見他正發(fā)須怒張,衣袖烈烈,許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失重了一般,漂浮在他的身前,顯然他要以石代箭,故伎重施。
“阿風(fēng),阿盤,跟緊!”燕飛扭頭吼了一聲,率先向外沖去。此時,外圍那些隱伏的人已有了重新圍攏的趨勢。
“咱信你!”
阿烈忽然低低說了一句,腳下狠狠一踏地,跟著燕飛向外沖去。燕飛反倒愣了一秒,這家伙是終于想通了嗎?
不管怎么樣,這總算是一件好事。
燕飛心頭略松,但就在這時,一道徹骨的寒意突然降臨,讓燕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凍住了似的。
燕飛心里一沉,扭回頭快速望了一眼,見朱映雪幾人正與蘇哲對峙,而蘇化天身前碎石環(huán)繞,如舞動的隕石帶一樣。
皺了皺眉,燕飛見阿烈?guī)兹硕紱]有任何的異樣,心下不由恍惚,剛才的寒意難道是自己的錯覺不成?不過,他已然來不及細想,前方二十幾米處,被蘇化天開出的道路,此時已經(jīng)有人圍攏了過來。
燕飛不知道圍在這一方向的人馬屬于哪個家族,但現(xiàn)在他們四個人只能往前沖,神擋殺神,魔擋殺魔。
燕飛眸中寒芒迸射,胸中壓抑許久的殺意在這一刻終于如出匣的猛虎般竄了出來,這是一場生命之戰(zhàn),想要阻他的生路,那就拿命來換!
燕飛奔行間從地上撿起兩柄長刀,是原來隱伏在此的人被蘇化天開路時打出的暗影擊殺后留下的。阿風(fēng)、阿盤和阿烈也是有樣學(xué)樣,伏身撿了合手的兵刃,跟隨燕飛向外沖。
“殺!”
圍攏過來的數(shù)人同時大聲呼喝,揮舞著刀劍向燕飛四人劈頭蓋臉地斬殺過來。
燕飛眼睛微瞇,視線內(nèi)盡是刀光劍影,但在他的感知中卻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些兵器的軌跡。
這些兵刃,至少有十二柄是沖著他劈斬過來的,另有十五柄分斬兩邊的阿風(fēng)和阿烈三人。阿盤跟在最后,反而成了受到攻擊最少的人,只有三把刀和一柄劍在攻擊他。
是槍打出頭鳥,還是老子比較招人恨?四個人里面,招呼他的兵刃居然是最多的,這讓燕飛郁悶得想罵人,老子和你們沒仇吧!
想是這么想,但燕飛的腳下一刻都不敢停。
劈砍向燕飛的這些人,目光都陰森森地盯著燕飛,心的話就數(shù)你跑得歡,一左一右還各帶了一個,不招呼你招呼誰?
不過,這些人倒也聰明,招呼歸招呼,但并不死拼。燕飛四人是急奔而來,慣性極強,想要在霎那間剎住根本不可能。所以他們在沖上來的時候,只是將手中的刀劍揮舞開來,基本都是等著燕飛四人自己撞上來,這就叫以逸待勞。
能毫不費力地將人斬殺當場,何樂而不為呢。
燕飛外放出去的感知將這些人的表情和動作都“看”得清清楚楚,哪里還不明白他們的這些心思。
“想得倒是挺美!”燕飛冷哼。這樣更好,反到正合了他的意。剛才那一陣急速奔跑,雖然中間耽擱了一點時間,但四人的腳力都非常快,已然沖出了包圍圈三分之二的距離,再有十幾米就沖出去了。
這時,阿盤身后阻攔的人也多了起來,這些人明顯是想將四人包了餃子。
“一會兒聽我命令,跳過去!”燕飛極快地說了一聲,眼睛飛快地向左右掃了一眼,驀然抬頭,身體向前急沖兩步,避過四把砍來的刀劍,手中的長刀往地上一插,然后抓住阿風(fēng)和阿烈的衣服用力向上一提,再往前一送。
“跳!”
燕飛舌綻春雷大喝一聲。他這是在提醒兩人,沖出去。燕飛之所以敢這么做,是因為他們離包圍圈的邊緣已經(jīng)不遠,外面散布的阻攔人數(shù)大多都在往他們這邊沖,后面反而空出來一大片空地,只要阿烈和阿風(fēng)能跳出去,就算受到攻擊也不會很多,以他們的身手,暫時還要不了命。
阿風(fēng)與阿烈此時卻是心跳如擂鼓,他們怎么都想不到燕飛居然會抓著他們的衣領(lǐng),要把他們?nèi)映鋈ァ?
“你到是事先吱一聲兒啊,也好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你這突然來這么一下,還怪嚇人的?!倍瞬唤睦锟嘈?,但也來不及想別的了。
隨著燕飛的喝聲,阿烈和阿風(fēng)毫不猶豫,腳下猛然蹬地,借著燕飛手上的提力,“嗖”地竄起多高,然后擦著那些劈斬而來的刀鋒劍尖“呼”地就竄了出去。
無非就兩個結(jié)果,不是生就是死。燕飛讓他們跳,跳就是了。
在凌空縱躍的一剎那,阿烈的腦海里居然在想,自己的兩只腳還在不在自己的身上?阿風(fēng)的腦海里則是一片空白,他什么都沒想,也沒法想,只是感覺好緊張。
這到不是他們怕死,但看著幾十把刀劍在腳底下晃動,隨時都可能劃拉到身上,不緊張那才是有鬼呢。
人的思維有時候就是這么奇怪,生死關(guān)頭,想的最多的往往并不是生死。
燕飛這時候也不敢去多想其他,因為在他的身后還有一個阿盤呢,他必須想辦法把阿盤也送出去。
這一刻燕飛仿佛又置身于地球上的槍林彈雨中了,這種感覺讓燕飛體內(nèi)的熱血全部都沸騰了起來,他就像又在執(zhí)行一項危險而且艱巨的任務(wù)似的,身上的責(zé)任讓他時刻保持著清醒。
行走于生死邊緣,越是危險,燕飛的心就越是平靜。
有時候燕飛自己都覺得奇怪,他為什么會有這種反應(yīng)?但是他找不到答案,最后只能將之歸結(jié)為自己的骨子里可能與生俱來就帶有強烈的冒險因子吧,他應(yīng)該就是一個喜歡尋求刺激的人。
把阿烈和阿風(fēng)送出去了,但那些原本斬向兩人的刀劍就遞向了燕飛。
燕飛當然不會傻的用自己的身體去和這些刀劍硬抗,之前他在腦海里已經(jīng)模擬過把兩人送出去之后他要做的事情。
燕飛知道自己在送兩人出去的瞬間,身體會有一個短暫的停頓,所以,他手上的動作一完成,借著阿烈和阿風(fēng)身上的反推力,直接順著刀劍斬來的方向向后倒沖了出去。
這要求腰身力量達到一定強度后才能做出來的動作。這要是放在沒穿越之前,燕飛還真不一定能做得出來。
現(xiàn)在,他的肉身發(fā)生了莫名的變化后,不但身體的力量大增,而且身體的柔韌性也變得出奇得好,所以,燕飛才敢鋌而走險。
“跑?。 ?
燕飛對著落在圈外的兩個人大喊。他怕這兩人犯軸,返身再殺回來,那他的這番努力就白費了。
“噗噗噗——”
燕飛雖然已經(jīng)做得很好,但依然被好幾把刀劍斬中。好在燕飛反應(yīng)迅速,刀劍加身時,借著后沖的慣性兩個后滾翻就避了出去,傷口雖然看著可怕,但都屬皮外傷,并未傷到肌腱、筋骨。
就在燕飛翻滾而過之時,五六把森寒的刀劍“丁丁當當”地劈砍在山地上,迸出無數(shù)火星。
“喝!”阿盤在后面見燕飛遇險,想殺了上來解圍,但四五把兵刃圍著他,招招狠辣,讓他無法分神。
“呼——”
刀光突然暴起,燕飛不知什么時候從地上撿了一把寬背刀,一個旋斬,將圍上前來的敵人逼退,他快速起身,將圍攻阿盤的人劈倒兩個,又返身擋出數(shù)把斬向他的兵刃,大喝了一聲:“跟緊我!”
“叮叮叮叮?!钡秳ο嘧驳穆曇羧绫棺右话悖囡w裹著一團刀光向外撞擊。
阿盤將剩下的三人逼退,緊緊跟在燕飛的身后,但他的身上多處染血,受了不輕的傷。
燕飛此時也是有些齜牙咧嘴,他身上也多處流血。破碎的衣衫之下,可以看到無數(shù)的傷口如一張張咧開的小嘴巴,皮肉翻卷,鮮紅瘆人。
在傷口附近,有許多青紫色的傷痕,這是他剛才翻滾時在山地上碰的。
別看這些傷痕沒有見血,但疼痛程度有的比刀劍割傷還刺激神經(jīng)。
“轟——”
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燕飛急快地回頭看了一眼,見蘇化天那邊也打開了,無數(shù)的古樹殘枝和碎裂的巖石四處飛濺,呼嘯聲不絕于耳,讓燕飛在剎那的恍惚中仿佛又置身于執(zhí)行任務(wù)時的槍林彈雨中……
那些圍堵燕飛幾人的攔截者在促不及防下,被四濺的碎石和殘枝斷木打得哇哇亂叫,燕飛和阿盤在這種無差別的打擊下,也險些遭受厄難。
不過,如此一來,燕飛兩人反倒暫時安全了一點,只是樣子比較狼狽。
燕飛很想找個機會也把阿盤扔出去,但最后還是忍住了。這種辦法用一次就夠了,打的是出其不意,如果再來一次,說不定阿盤直接就被分尸了。
阿盤身上臉上都是血,已經(jīng)分不清哪些是他自己的,哪些是別人的。燕飛也看不出阿盤身上的傷勢到底有多重。反正阿盤從突圍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抿著唇,板著臉,沒哼過一聲。他手里舞動著一柄闊刃大劍,不知道是從哪兒撿的。
這把劍與之前他們打獵時用的闊劍很像,但劍身要比闊劍寬,長度也更長,寒芒閃爍,鋒利無比。
能使這把劍的人絕對不簡單,想必是這些人里面的小頭領(lǐng)之類的武器,但不知道怎么就到了阿盤手里。
“難道剛才蘇化天給他們開路,被那恐怖的一擊給干掉了?”燕飛腦海里為這把劍的來歷稍微設(shè)定了個情節(jié)。
蘇化天那邊現(xiàn)在是什么情形,燕飛已經(jīng)沒工夫去看了,他只聽到朱映雪童音般的怒喝,好像是說蘇化天言而無信,然后就是玉婆婆招呼他人一起動手,之后便是各種能量爆發(fā),戰(zhàn)況異常激烈。
燕飛帶著阿盤,兩個人都在拼命地往外沖殺,沖出去就生,沖不出去就死。
所謂生死一線,說的就是現(xiàn)在這種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