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劍歌生氣,之前張曉挑戰已經很讓劍歌生氣了,現在又來,這明顯就是挑釁嘛。
之前,劍峰招收不到弟子時,沒人來挑戰,也沒人來找茬。
今年,這才剛收了兩名弟子,一個月的時間不到,就有人連續來挑戰。這么明顯的挑釁劍歌能心平氣和才怪呢。
一劍宗是有各峰之間可以相互挑戰的規矩,但那也是在新弟子入宗一年之后的事。這一年相當于是對新入宗門弟子的保護,也是讓新弟子盡快適應宗門修煉生活的一個過程。
一年后,新進弟子的生活和修煉都步入了正軌,且有了一定的基礎,各峰新弟子就可以相互挑戰、相互切磋、相互提高了。
這是宗門允許的戰斗,有差距才有拼搏,有挑戰才有進步。
但有一樣,戰斗可以,卻不能下死手,若有違反,絕不姑息。輕則廢去修為,趕出宗門;重則就地立斃。
所以,宗門各峰間的挑戰,還算公平、公正。但也只能說還算公平、公正,有些山峰之間本身就存在私怨,在挑戰時難免就會下重手,所以,傷殘這種事很難避免,宗門長老也不可能時時都盯著弟子們的戰斗,因此,有些戰斗很難保證其公正性。
當然,如果一年后,新弟子還是無法適應宗門的生活,那該淘汰就淘汰吧。修煉不是游覽和度假,處處風光無限,而是時時都充滿了危險和詭詐,無法適應這種生活,淘汰掉總比丟了性命要強。
但是,一個月不到被人連番進行挑戰,這明顯就是在欺負人,欺負劍峰無人。
劍歌黑著一張臉,出了禁地,直接放出飛劍,帶著燕飛來到劍峰外面。
還是同樣的地點,但挑戰的人換成了一名玄衣青年。在他的身后,很多新進弟子都在圍觀,同時指指點點,討論著劍峰被連續挑戰的各種原因。
聲音雖然嘈雜,但他們說的什么,劍歌和燕飛都清楚地收在耳內。劍歌能聽到是因為他的境界比這些弟子要高出許多倍,功力的深厚程度也不在一個檔次上,想聽不清都困難。
而燕飛是身體發生過異變,聽力超乎尋常,自然能聽清周圍的議論之聲。
看見劍歌和燕飛出現,玄衣青年面上一喜,自報姓名道:“玄武峰顧子川前來挑戰劍峰……”
“滾!”
話還沒說完,就被劍歌一聲大喝打斷,然后一道劍鳴聲響起,顧子川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轟飛了出去,人還在空中,就連噴了好幾口血,直接被掃出了劍峰,至于掉到哪里,會不會摔死,劍歌根本就沒管。
“嘩!”
前來觀戰的各峰弟子一片嘩然。
“被挑戰還能這么玩兒?這也太不講究了吧?”
“劍歌直接出手,這不是欺人太甚么。”
“就是,劍峰這是輸不起嗎?還是說劍峰根本無視宗門規定,直接出手殺人?”
……
眾弟子議論紛紛,但更多的弟子還是被劍歌的兇悍給嚇住了,不自覺地向后退出好遠,還是離這個不講武德之人遠點為好。
“劍歌,你這是準備以大欺小嗎?”一名身著土黃色劍服的弟子憤而怒斥。
“你也是來挑戰的?”劍歌眸光電閃,冷聲問道。
“我只是看不慣你的作派,仗義執言而已,并非挑戰之人。”
“仗義執言?”劍歌冷哼一聲:“你仗的什么義?執的什么言?既不是挑戰之人就閉上你的鳥嘴。”
“你!”
這名自覺正義的弟子被氣得臉色通紅,戟指劍歌,你了半天最終道了一句“你不要臉!”
“噗嗤!”
燕飛在后面直接笑噴了。這人還真有意思,連罵個街都不會,居然最后整出個不要臉,這和小孩子罵架沒什么兩樣。
當然,笑噴歸笑噴,但燕飛并不是來看熱鬧的,他敏銳地發現這些挑戰的弟子似乎都是有意來找他麻煩的。
先是張曉,再是這顧子川,不知道后面還會有什么人借挑戰的名義前來。從服飾上看,這幾名弟子并非都是器峰的,而是分屬不同的山峰,難道劍峰真的已經沒落到被各峰任意欺負的地步?
還是說,這幕后有人故意挑唆各峰弟子前來,給劍峰拉仇恨的?
這事并不難分析,自己剛到一劍宗,不可能與人結仇,但這么被人針對,定是懷著目的而來。以劍歌所說,劍峰雖然沒落,但還沒到什么人都能上來踩兩腳的地步,如此一來,就只剩下私怨了。
而器峰與劍峰之間結怨已久,從白祁在劍坪挑釁開始,再到各峰弟子來劍峰挑戰,所用手法并不高明,卻十分氣人。若劍歌在一怒之下,將各峰前來挑戰的新進弟子都給打了,那么,劍峰很容易就會被孤立起來。
這看似簡單的挑戰,背后隱藏的目的卻極其陰險,這是要將劍峰一步步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啊!
劍歌根本就沒理這茬。
不要臉?誰不要臉?這么明顯的局,只要眼睛不瞎,腦子不傻的人都能看出來。想以此來慢慢催垮劍峰?做夢!
燕飛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暗嘆一聲。劍歌雖然年紀比他大,修為也比他高,而且打理劍峰也久,但對人性卻看得不夠透徹。
劍峰從幾百年前的鼎盛,到現在的衰落,其中雖然有著凌千重趕眾弟子出山的主要原因在,但劍歌打理劍峰幾百年,卻沒有招收到一名弟子,這其中的原因不得不讓人深思。
劍歌的性情灑脫不羈,不會在意一些小事的發生,但別人不會這么認為,他們會很在意啊。比如像今天這種各峰新進弟子前來劍峰挑戰的事情,劍歌如果一怒之下,把這些人都打傷趕跑,在他看來,這就是有人故意設的一個局,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懂。
但是,對于人性的復雜,劍歌看得太簡單了。
看懂是一回事,看懂了之后,在不在意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不涉及自身的利益,誰都可以表現得大義凜然,公正無私。可一旦觸及到自身的利益時,一切就不是這么回事了。
事情的經過我知道,也看懂了是一個局,但你打了我峰頭的弟子,那就是不給我面子,是在打我的臉,如此,我為何要給你好臉?
這樣的事情一件兩件或許算不上什么,可一旦多了,就會量變引起質變,由一開始的一點點不滿,慢慢發酵成心頭怒火,再之后便會因怒而生恨,成為仇敵。
劍歌打理劍峰可以說是盡心盡力,煞費苦心,但為何招不到像樣的弟子?這其中的原因,想想都讓人脊背生寒。
對手這種潤物無聲的蠶食手段,當真是殺人于無形啊!看來一會兒回峰后要提醒劍歌一下,以免劍峰最后真的吃大虧。
劍歌冷冷掃了觀戰眾弟子一眼,轉身招呼燕飛就要回峰,就在這時,從觀戰的弟子當中忽然走出一名身著天青色劍衫的少年,看其年紀也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長得倒是眉清目秀,渾身上下有著一種出塵的飄逸感,但其臉上的傲然將這種氣質拉低了不少。
“怎么,劍峰輸不起么?我也是來挑戰燕飛的,有本事你也把我打下峰去。”
這話讓燕飛眉鋒微微一皺,這口氣,是有持無恐,還是無知無畏?
劍歌眼中更是冷芒連閃,連身都沒回,只是微微側頭道:“藥峰弟子何時也變成了兇人的刀,歹人的劍?”
劍歌一語雙關,將背后攛掇之人和前來挑戰之人都罵了進去。
少年滿臉怒色:“你休要信口雌黃,本公子挑戰燕飛,并非受人指使,只是看不慣你劍峰不講規矩,以大欺小而已。”
聽這口氣,這少年在入宗之前應是俗世界某個豪門的公子哥,把這一身的傲氣和優越感竟也帶到了這里,可他忘了這里并非俗世界,而是修界。他的這些傲氣和優越感在俗世界或許有些作用,但在這里,根本沒人當回事。
可惜他現在還沒有絲毫的自覺,更沒有半分覺察。
“你跟我說規矩?”
劍歌慢慢轉過身,面若寒霜道:“你應該是新入宗門的弟子吧?”
“不錯,本公子便是藥峰新進弟子江正羽。”少年仰著頭,滿臉傲色。
劍歌冷笑一聲:“入宗首月為新進弟子的保護期,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進行挑戰,以武會友,相互切磋,更是要在一年之后方可進行,這些規矩沒人告訴你嗎?”
江正羽一怔,有這規矩嗎?怎么沒人告訴他?
剛才他義正詞嚴斥責劍歌,就是以規矩為立足點的,宗門弟子相互切磋,不得以高境界欺壓低境界,宗門長者更不得隨意出手,除非戰斗之人出現性命之憂,可出手阻止。
這樣的規定其實每個宗門都有,目的是為了促進弟子們的努力上進之心,而非好勇斗狠。當然在執行時,每個宗門的限制力度有所不同,比如魔門就將條件放得很寬,門人弟子每有打斗,必有傷殘,甚至很多會出現死亡。
這樣做的目的,用魔門的話來說,是為了讓弟子們知恥而后勇,激發修行潛力。
但這樣的說辭很多宗門都不敢茍同,尤其是以正義立足的宗門更是不恥其所為,但不得不說,以這樣的方式培養出的弟子,戰斗力都非常強,而且異常狠辣。心性方面也大多冷酷無情,六親不認。
所以,正道宗門與魔門向來都以“道不同不相為謀”而相互敵視,甚至大打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