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希望自然就會害怕失望,燕飛也不例外。
懷著忐忑又緊張的心情,燕飛看著上到石臺上的少年一個接著一個地進行測試,通過的,歡天喜地,或眉飛色舞,或喜極而泣,從此一步跨入修行行列,再不是凡人之屬;失敗的,哀痛欲絕,或愁眉苦臉,或涕淚橫流,此后仍是凡人一個,生老病死毫不由人……
這一刻,在這一方小小的石臺之上,竟也有著仿若人生百態的演繹。
看著這一切,燕飛神思一陣恍惚,仿佛靈魂出竅了一般,身體雖在觀看臺上立著,靈魂卻升在高天之上,以一種俯視的角度,看著石臺上的測試情景,身邊的聲音如潮水般退去,直至無聲無息,四野寂靜。
這一刻,燕飛的心情無悲無喜,無殤無悅,似乎只是一個看客,心態平和,無情無念。
這種玄妙又奇怪的感覺僅維持了片刻,便被一陣興奮的呼喊之聲拽回到了地面,四周的聲音又如潮水般洶涌而來。
燕飛晃了晃腦袋,感覺自己剛才狀態有點類似神游天外,但一時又想不到原因,只得作罷,抬頭向正在石臺邊上揮舞著手臂大喊的一個少年望去。
這名少年是目前除阿珂外,靈根最好的一個,是紫色的上品雷靈根,若是極品雷靈根的話,就會壓阿珂一頭了。
劍無心和測試的兩大長老也都笑容滿面,神情越發地溫和。這次達到入門要求的弟子雖然不多,但架不住其中有好幾個苗子啊。
除石巖、阿珂和剛剛的這名雷靈根少年之外,在白浩然長老的身后還站立著六名少年,四男兩女,都是方才測試靈根不錯的。
其中四名男孩有三個是中品雙靈根,或水、木,或土、火,或金、水,剩下的一個是上品土靈根,兩名女孩,其中一個是上品水靈根,另一個是變異金靈根,都是不錯的靈根,尤其是那名上品水靈根的女孩,盡管還沒有修煉,但站在那里讓人一眼就能注意到,屬氣質嫻靜,自帶高冷的類型。
燕飛掃了一圈便收回了目光,他發現,這些少年的年紀都不大,均在十五歲左右,基本沒有超過十六歲的,相比之下,燕飛算是年紀比較大的一個了。
“飄渺峰這次到是收了兩個好苗子!”劍歌不知何時又來到燕飛身邊,指著那名氣質嫻靜的女孩說道。
“飄渺峰?靈鷲宮?”燕飛疑惑道。
“???”劍歌一愣,“什么靈鷲宮?”
“呃,沒什么,以前聽故事的時候,里面有飄渺峰靈鷲宮,還以為咱一劍宗也有。”燕飛順嘴編了個理由。
劍歌哭笑不得道:“飄渺峰上的確有一座宮殿,但不叫靈鷲宮,而是叫做重華宮,聽說是夏沁師叔親手設計建造的,名字也是夏沁師叔取的。”
說到這兒,劍歌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他們,這才附在燕飛的耳邊悄聲道:“這個名字聽說和師父有關,如果讓夏師叔聽到你把她的宮殿名改成靈鷲宮,怕是少不得要脫一層皮。”
燕飛把頭往后一撤,訝異道:“夏師叔很兇嗎?”
“豈止是兇,當初你凌師姐可是沒少被修理……”說著他扭頭看向凌月瑤,隨即臉色就是一沉,眸子中的冷意也越發濃重起來。
“你先在這里不要亂跑,師兄去趕只惡蠅?!眲Ω枧呐难囡w的肩,向凌月瑤所在的方向走去。
“惡蠅?”
燕飛抬眼一看,見那白祁竟然又湊到了凌月瑤的身旁,指著那名氣質嫻靜的女孩子不知道在說什么,凌月瑤則滿臉氣憤地看著他。
燕飛登時明白,劍歌所說的惡蠅,和地球上的蒼蠅應該是一個類別。
劍歌擠過人群,二話不說,直接伸手一扳白祁的肩膀,待他轉身的剎那,另一只手一拳就招呼到了他的臉上。
“嘭!”
“哎呀!”白祁慘叫一聲,直接飛過人群,跌落在了測試靈根的石臺邊緣。
這邊的動靜,讓所有的人都是一愣。白祁腦子都是懵的,他都沒看清楚是誰打的他。在這個地方,他也沒想著有人會偷襲他,所以他根本沒防備,實實在在地挨了一老拳。
凌月瑤離得最近,她倒是看到是誰動的手了,但也正是因為她看清楚了,所以一時間驚得以手捂嘴,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周圍其他的人則都滿臉驚異地看著劍歌,仿如被施了定身法,都愣住了。這測試的時候還帶打架的么?
“放肆!”
就在眾人發愣的時候,一道怒喝響徹劍坪,正是方才過來制止劍歌與白祁發生沖突的黑衣長老陸有形。
就見他滿臉怒容,目露殺機,渾身的氣機如大海中的波濤洶涌澎湃,瞬間便覆蓋住了整個劍坪,讓劍坪上所有的人都有一種天地即將傾覆的感覺。
除此之外,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身體都無法動彈一下,哪怕是一根手指頭都不行,胸口也仿佛壓著一堵厚重的巨墻,讓人無法呼吸。
燕飛的情況也如眾人一樣,無法動彈,無法呼吸,整個人都要滯息了。但是就在這時,一股無法形容的感覺忽然自體內傳來,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身體深處爆發出來似的。
“這是……”燕飛心頭一片駭然。他感覺在自己的身體深處好像埋藏著無數噸的炸藥,現在已經處于爆炸的邊緣。
呼——
正在這時,籠罩在所有人身上的氣機忽然消失,是陸有則將身上的氣機收斂了起來。雖然僅是一個呼吸不到,但讓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了死亡的臨近。
很多人臉色慘白地跪在地上,大口喘息著,也有很多人則是不停地咳嗽,平順著自己的呼吸,還有很多的人彎著腰,兩腿抖顫,汗珠滾滾,濕透重衣。
每個人的動作盡管不一樣,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恐懼神色。
燕飛也在大口喘氣,他沒有去看任何人,他現在關注最多的是他體內的那股危機。原本在陸有則的氣機威壓之下,那莫名的危機即將爆發出來,但陸有則的氣機收斂之后,那危機感也隨之消失無蹤,即便燕飛再怎么集中注意力,也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仿佛剛才那瞬間的感覺只是一種錯覺。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燕飛忽然對自己的身體產生了陌生感。
“劍歌,白祁,你們是不是以為本長老不敢責罰你們?”陸有則怒聲喝問。
“弟子不敢!”劍歌抱拳躬身,低頭答道。
白祁此時也翻身站起,低頭抱拳也道了句“弟子不敢”,但隨后就憤恨地道:“劍歌無故偷襲弟子,還請陸長老秉公處置?!敝钡酱藭r他才知道,剛才襲擊他的人是劍歌,不禁怒火竄升。
“哦,你是說本長老處事不公?”陸有則冷著臉問道。
“弟子不是這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陸有則寒聲道,“你不在器峰區域,跑到這邊尋釁滋事,一次說過不聽還來二次,你是將本長老的話當耳旁風嗎?測試結束,自去領罰,滴水洞面壁一月。”
“劍歌,你也去,同樣也是面壁一月。”陸有則扭頭看向劍歌補了一句。
“是!”
劍歌直接領罰。
“弟子不服!”白祁看著劍歌,滿眼的怨恨,“弟子沒錯。為何要與他受一樣的責罰?”
“那就三個月!”陸有則目綻寒芒,一絲氣機將白祁鎖定。白祁跑到這邊來干什么,真當他不知道嗎,居然還敢出言反駁?
陸有則心里的火氣一下就起來了。宗主還在場呢,何況剛才他已經阻止過一次,沒想到現在居然來個第二次,并且還動了手,這叫他的老臉往哪兒擱?原本他壓著怒意,想給二人一個警告也就算了,這也沒多大事兒,哪知道,白祁不但不服,居然還敢來質問他。這樣的弟子不罰留著過年嗎?
何況,作為一名長老,連兩名弟子都震懾不住,他還有何威嚴?
所以,如果白祁再敢反抗,他就準備讓白祁在滴水崖待一年,再不服就直接廢掉修為,趕出一劍宗。這種做錯了事,還拒不認錯的弟子,留著也是禍害,還不如直接施以雷霆手段呢。
陸有則冰冷的目光和氣機鎖定,登時讓白祁如冰水淋頭,一下清醒過來,頓時嚇得冷汗直冒,急忙躬身施禮道:“弟子領罰。”
陸有則深深看了他一眼,冷聲道:“退下吧!”
“是!”
白祁應答一聲,抬手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側目看了劍歌一眼,眼里的恨意再明白不過。他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劍歌冷冷注視著他,握了握打人的右手,還轉了轉手腕,表露出來的意思也再明白不過。
陸有則責罰完二人,也不逗留直接飛身回到石臺之上。
“下一個,常無傷。”
白浩然繼續念著名字,讓后面沒有測試的少年上臺測試。
一名身材瘦小單薄的少年從人群中走出來,有些忐忑地走上石臺,然后伸出有些黑瘦的手掌抵在測靈球上。
“嗡——”
測靈球輕輕震動,一簇有些灰暗的土黃色光點從測靈球中顯現出來。
“下品土靈根??扇胪忾T雜役處修行三年,三年后參加宗門測試,若可達煉氣二層,則入外門。你可愿意?”
白浩然在說明情況之后,給男孩拋出了一個選擇。
“弟子愿意,多謝白長老!”
男孩深施一禮之后退了下去。
“下一個,燕飛!”
燕飛頓時一震,“終于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