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氏看向說話的人，此人乃是住在村尾的蘇虎，是一夫的堂兄，此人性子隨和，從未上門來要過債：“對不起，各位了，娘一早便去鎮子上了，一會兒回來如果還有剩下的話就先還給大家。”

“好。”蘇虎也不再多言，笑著問：“大妹紙快生了吧？”

“嗯，應該就在最近。”賈氏撫上肚子，低頭淺笑。

蘇小凡拎著籃子牽著蕭遺墨的小手回來的時候，遠遠的就看到院子中站的一大群人，隨即加快了腳步，奶奶不在家，如果娘被人欺負了可怎么辦。

“一有錢就去買東買西，看來是沒打算還大家錢了吧。”李氏站在人群后，粗著嗓子吼。

此聲一出，院內的眾人都紛紛看向賈氏，想要看她對此會有什么說法。

“并非如此……”賈氏略為糾結，雖然二弟妹她們昨日做的有些過分，但是說來說去總歸是一家人，將她們的所為說出去未免會遭人笑話。

“說不出話來了吧，大家來評評理，我們好心把錢借給她們，她們這一有錢了就壓根不想還錢了還。”孟氏佯裝出一臉傷心的對著眾人說。

“芷煙，你倒是說句話呀。”蘇虎的老婆余氏（余小荷）見眾人在那兩人的煽動下都變了臉色，有些擔心，走上前挽上賈氏的胳膊。

“二嬸嬸三嬸嬸，你們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兒。”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眾人紛紛看去。

“小凡，身子可好些了？”余氏的妹妹余小西見蘇小凡走來，笑著迎了過去。

蘇小凡對她甜甜一笑，此人該是蘇小凡唯一的一位朋友，兩人經常一同上山摘野菜什么的。

“我們忘記什么了？”孟氏在看到蘇小凡手中牽的小娃娃之后，臉色瞬間變了，那就是村長的小孫子嗎？如此精致的娃娃，那些原本準備好的想要用來奚落蘇小凡一番的話語，此刻是沒辦法說出口了。

村長家不但有錢，這小孫子又生的如此好，即便是上門做童養媳也不吃虧啊。

蘇小凡走到賈氏身旁站定，將手中的籃子遞給蕭遺墨，柔聲說：“小寶貝兒，幫姐姐拎進去。”

蕭遺墨無語的接過，想著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這才一天下來，都差不多已經習慣了她對自己的稱呼，又或許只是懶得去反駁她罷了。

李氏往前走了幾步，瞄了幾眼那個籃子后說：“這是去誰家偷雞了？”

“偷你妹，你才去偷雞了，睜大眼睛看清楚了，那是只野雞。”蘇小凡忍不住怒罵出聲，生平最恨的就是被人冤枉。

“你這孩子怎么說話呢，我不過是問一問。”李氏黑了臉怒斥，這往日不管怎么奚落都不做聲的丫頭，這是真的轉性了，還是受刺激過度，真的瘋了？

“二嬸嬸難道不知道，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可以亂說嗎？”蘇小凡看著蕭遺墨進入廚房后掃了院中的眾人一眼后說：“我們家借大家的錢，我們會盡快還掉的，大家無需擔心。”

李氏嗤笑一聲后說道：“你自己還說這話不可以亂說呢，你們拿什么來還大家的銀子？你不都賣到村長家當童養媳了嗎？”

蘇小凡皺皺眉，的確在這個地方的觀念里來看，既然收了銀子，就算是賣到村長家了：“二嬸嬸你可能還不知道，我跟村長說好了，在家里住到娘生完孩子，能照顧她自己跟奶奶后再去那邊，這幾個月里我會想辦法還完大家的銀子。”

“幾個月？就你可以賺夠錢還大家銀子？你拿什么去賺錢？”李氏不依不饒的逼問，雖然這丫頭的性子變了，但是大字不識幾個的她，如今又成了人家的童養媳，即便是想去大戶人家當丫鬟恐怕都沒有人收。

“這個就不勞二嬸嬸操心了，總之我蘇小凡說到做到，必定會還大家銀子，鄉里鄉親的大家不會連幾個月都不愿意等的吧？”蘇小凡笑著掃了一圈眾人。

“嗯，倒是不急，但是之前的問題，為何你們有錢了就去買東西了，而不是先還給大家，還請給我們個說法，這樣大家也可以安心。”

蘇小凡抬目看去，說話的是三婆王氏——王銀，頭發已然全白，背微駝，才六十來歲牙齒幾乎都全掉光了，雖然沒有對外明說，但是大家都明白那可能是三公打掉的，三公這個人年輕的時候有很嚴重的暴力傾向，好在現在上了年紀，性子也隨和了許多。

“我們家為何一有了銀子就馬上拿來去買東西，在場的你們可能不知道，她們卻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先前才說二嬸嬸跟三嬸嬸，她們二位貴人多忘事。”

“凡兒……”賈氏扯了扯蘇小凡的衣袖，想叫她住口，但同時卻也清楚，若不給大家一個明確的解釋，今日很難讓眾人散去。

“娘，別擔心。”蘇小凡報以她一個微笑，讓她安心，娘為人善良，她們都做到那個地步了，娘卻還在想辦法顧全她們的名聲，她蘇小凡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主，既然她們不顧全親人的情分，自己又何須再拿她們當親人。

有的時候，在金錢的面前，那個所謂的親情根本一文不值，她很清楚這一點。

“有話就往明面上說。”孟氏尖著嗓音底氣十足的吼了一聲，她就不相信自己這個上門討債的人，別人會說自己不對了，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我家里的情況，想必大家都很清楚，奶奶年事已高，娘親又臨盆在即，家里早就是沒米下鍋了，近日我被張家退婚，又病倒了，張家捎來了一些銀兩，除去我抓藥看病之外還剩下一些碎銀子，奶奶拿去買了一個玉米面什么的。”

蘇小凡說到這微微停頓了一下，后又繼續說到：“昨日二叔三叔他們全家上門討債不成，就將奶奶昨日買回來的東西全都搶了去，現在屋里可是一樣吃的都沒有了，這村長家送來的銀子也不多，我們肯定得先備點吃食，俗話說，這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都餓得慌，若是我們家人都餓死了，各位又該找誰還債去呢？”

三婆聽完后，走進了廚房，看了一圈后，走出來，對大家說：“小凡丫頭說的沒錯，這家里的確是什么吃的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