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馬蒂亞斯已經離開，但周邊人群的騷動卻并沒有平息。大部分人看向赫爾曼的眼光都算不上友好，甚至有幾個人明顯露出厭憎的表情。

周圍人群的態度讓維利有些驚訝，雖然法師們和教會的關系不算好，但一般都不會這么明顯的表露出來。這讓維利對赫爾曼多了幾分好奇。

“沒想到主辦人居然是你。”萊納院長越過維利，走到赫爾曼面前。“你到底想做什么？”

赫爾曼輕輕嘆了口氣：“萊納，老同學多年不見，你連一聲問候也不愿說嗎？”

“從你離開學院，加入教會之后，你就不再屬于我們了，我和你也沒有任何關系。”

聽到這里，維利已經大致想清楚了兩人的關系。雖然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法師和教會的關系都還不錯，但隨著對法術研究的深入，法師們和教會的矛盾也與日俱增。

雖然隨著法師數量的增加，這些矛盾逐漸轉移到上層之中，但依然有一些約定成俗的規矩在約束著雙方。

而赫爾曼在加入過學院之后，又選擇了教會，這對于法師來說無疑是一種背叛。你從教會領錢是一回事，給教會打工又是另一回事了，這也是赫爾曼居然比馬蒂亞斯還不受待見的原因。

“連科內爾老師都已經不在計較了，你還有什么放不下的呢？”赫爾曼毫不在意的笑笑。

科內爾大師輕咳一聲，走到二人中間。“赫爾曼，你有什么話就趕緊說吧，否則老夫的面子再大，也不可能強留大家一直待在這里。”

聽到老師說話，萊納也沒有再多說什么。赫爾曼走至會場中央，輕咳一聲開始發言。

“在座有不少人想必已經收到了皇家法師學會的邀請。彼界之神的存在雖然知者甚少，但對各位來說則不然。這次帝國的各項舉措，正是他們的信徒在背后做推手。”

不知人群中誰冷笑一聲，說道：“赫爾曼，你浪費科內爾大師和唐娜女士的面子騙我們來這個交流會，就為了說這些廢話嗎？”

“這不是廢話。”赫爾曼神色肅穆，嚴厲的目光緩緩掃視會場。如同一個先知在看向愚鈍的鄉民。

“作為多年的敵人，教會對他們的了解遠比你們想象的要多。這次的敵人不同往日，在滿長的蟄伏之后，他們已經亮出了毒牙。”

“我們所處的整個世界，都是對他們神明的褻瀆。而愚蠢的帝國居然以為自己能夠駕馭住他們，這是對教會的背叛，也是對法師的背叛。”

“赫爾曼，你們和帝國之間的事務，不要牽扯到我們頭上來。”

“牽扯到你們頭上？”赫爾曼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厲色道：“還覺得自己的地位高高在上嗎？早就不是了！你們和教會一樣，都是將被帝國放棄的部分！不管你們怎么否認，你們和教會的關系都是撇不開的！”

眾人沉默，對于赫爾曼所說的實在是難以否認。教會和法師就如同一棵枝頭的兩枚果子一樣，不論怎么解釋，在旁人看來都是一體的。

“科內爾大師，你怎么看？”有人向科內爾提問。雖然科內爾幫赫爾曼以交流會的名義召集諸人，但大家還是愿意聽從他的想法。足可見科內爾在法師當中的威望。

“其他的事老夫不知道。”科內爾朝提問者笑笑，說道：“但那個皇家法師學會的想法和觀點老夫卻是看的清清楚楚。這一次帝國確實不會站在我們這邊。”

“我們還需要時間考慮。”聽完科內爾的回答，眾人皆小聲討論起來。維利也湊到萊納聲旁小聲詢問他的想法。

“比起帝國，老夫還是更擔心教會。”

“為什么？”維利有些不解，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眼下帝國一副要拿法師開刀的樣子，沒理由站在帝國那邊。

“赫爾曼說我們離不開教會，但帝國何嘗離得開我們呢？沒有法師們的大力支持，帝國很難有如今的盛況。”

維利蹙眉道：“可是他們已經有了新的替代品，我們對帝國而言并不是唯一的。”

萊納撫須輕笑：“歷年來有多少貴族從學院中畢業。何況目前帝國的行動雖然波及到我們，但針對的還是教會。我們貿然支持教會，就不是帝國放棄我們，而是我們放棄帝國了。”

維利微微皺眉，對萊納的想法不以為然。只是現在還沒有合適的措辭說服對方，故而只是沉默不語。

待討論結束，一人站出來對科內爾說道：“科內爾大師，您說的雖然不差，但我們還需要一些時間再去想想。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們就先告辭了。”

那人帶著三五個同伴離開，隨后更多的法師跟上。看著離去的諸人，赫爾曼嘆了口氣，顯然對再想想的結果并不看好。

剩下的幾十人中，大部分都是科內爾的學生。他們留下來倒不是支持赫爾曼的想法，單純只是給自己的老師留面子罷了。

看見這個結果，科內爾長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今天的交流會就到此為止吧。”

其余眾人沉默著離開，赫爾曼則走至科內爾身邊，歉疚的說道：“對不起，老師。我沒能說服他們。”

科內爾搖搖頭，“老夫只是幫我們自己罷了。何況說服老夫的不是你，而是小唐娜。”

萊納和維利都轉頭看向剛走過來的女伯爵，唐娜微微蹙眉，說道：“只是我的一點淺見罷了，但這么多法案順利推行而沒有在貴族中引發爭執，這本就不太合理。”

聞言萊納也不禁有些擔心，向唐娜開口詢問道：“難道帝國這次當真打算舍棄我們？他們不知道這會對國家造成多大的影響嗎？”

“院長，不論帝國態度如何，有所準備總比被打個措手不及要好。”維利也勸道。

在他看來，法師已經形成一個超越階級，性別，年齡的獨立群體，在不少地方都有極大的發言權。帝國不趁著現如今還是一盤散沙的局面提前出手，難道要等法師聯合起來嗎？

見維利也持如此態度，萊納也不禁有些猶疑。維利到伯恩的時間不滿一個月，沒有任何勢力背景，這也是他信任維利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了，我會提前做一些準備的。”最終萊納做出決定，同意了諸人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