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嶄新的紅木桌前，械零雙眼飛速移動，閱讀考題，在他身旁就坐的是同樣進行答題的學生們。他們或是雙眉緊鎖，似在苦苦思索，或是神情淡然，似是信手拈來。站在講臺之上向下望去，盡是一副充滿濃烈校園氣息的實景圖。

考試開始之時，所有參賽者都被瞬間傳送至系統自動生成的教室之中，坐在寫有各自學號的課桌之前，紅色的桌面上，印有題目的紙張靜靜地平躺。

然而，在非參賽選手看來，那些參賽選手卻都是隨意地站在原地，雙眼緊閉，仿佛睡著一般。

身處于異常真實的考場之中，械零不由感嘆這文斗的精妙之處，讓所有人通過思朽連接學校內部魂脈，再臨時設立一處新型考場以供比賽進行，杜絕了考生利用各種各樣的科技手段作弊的可能性。

而另一方面，將考場設計成為學生習以為常的課堂，既提高了學生的緊張程度，讓他們能夠更好發揮自己的實力，又讓學生免受外物的影響，得以專心致志地思考問題。

此外，文斗試卷也被設置為僅本人可見，使得每個人都能夠放心地閱讀包括視頻在內的所有題目。

意識到自己有些精神渙散，械零微微搖頭，收斂心神，繼續應對接下來的題目。

考題的涉獵范圍極其廣泛，囊括了諸如歷史、文學、科技、天文、機甲、戰斗技巧在內的諸多類型題目，其中難易程度自然也有區別。

縱然械零自信能夠記住自己曾經閱讀過的每本書的內容，卻仍不得不承認自己在知識面上存在一定的不足。對于選擇題，他尚且還能聽憑運氣進行“快樂四選一”，可到了填空題時，他便只能用現有知識猜測正確答案，或是干脆不填，承認自己才疏學淺。

約莫半小時后，械零終于完成了文斗考核的初賽考題。輕吐一口氣，他轉頭看向身邊人，查看他們的考試狀態。

因為考試設定的原因，械零無法看到除自己以外任何人的卷面內容，在杜絕了現場作弊可能性的同時，另一方面也讓學生東張西望不再被懷疑是試圖偷看。

械零做得并不算快，他所在的考場中已有幾張桌子空無一人。那些考生都在答題結束后直接離開考場，從而更早得到自己的考試成績。

見狀，械零也不再猶豫，他喚出考試界面，輕輕點擊確認考試結束的按鈕。

一道白光從眼前的提示框中出現，逐漸占據械零整個視覺系統，當他再度回過神來，自己已經重新回到原先站立的寬闊平臺之上。

突然回到平臺，械零竟還有些不適應，他用力甩了甩頭，慢慢恢復了知覺。少年環顧四周，一時有些茫然。

見到周圍人都像是毫無知覺般站在原地，不知為何，械零總覺得自曾相識，仿佛在哪里見到類似的場景，但……他卻想不起來了。

“嘿——”一聲呼喚伴隨著輕拍肩膀的小手將械零從漫無目的的遐想中拖拽而出，他循聲望去，卻見陳靜雯站在身后，臉上留著淺淺的笑意。

“你也參加初賽了嗎？”械零看了看身邊的人，“他們……是不是還在考試的同學？”

“我當然參賽啦，雖然最后成績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好。”陳靜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又順著械零的目光看向周圍，“你猜的沒錯，這些人還在考試，你可以看那塊大屏幕，喏，那上面就是考場的實時直播。”

不知何時出現在平臺上空的懸浮屏幕正播放著各個教室的實時直播，從平臺之上，看客或是已經完成答題的參賽者都能夠看到考場內的學生百態，他們的面部表情成為一張張占滿屏幕的特寫，通過教室內的攝像頭準確地展露在眾人面前，著實顯得有趣。

在另一張屏幕之上，顯示的是某一位同學此時的答題情況，所有人都能夠看到他所答的每道題，這激起了少部分人的討論，他們成群結隊地扎成堆，指著屏幕上的題目，陷入激烈的唇槍舌戰中。

目光再次移動，械零忽然發現，透過無數站立的人影，平臺中央似乎豎立著一塊古樸的石板，距離遙遠，他只能看到石板上不停閃爍著黃色數字，他極目遠眺，試圖看到石板上的內容。

“那是記錄前五十名成績的排名板，”耳旁陳靜雯悅耳的聲音適時響起，“想不想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你的名字哦！”

穿過重重人影，械零與陳靜雯終于擠進了查看成績榜的人群。兩人的身高都不過是正常水平，不免因為身前人而視線受阻。為了能夠更加清晰地看到成績，械零在前陳靜雯在后，在一聲聲“借過”中殺出一條血路，終于得愿以償，來到了圍觀石板人群的最內部。

向身后之人輕聲道歉，陳靜雯輕吐一口氣，拍拍身旁心有余悸的械零，兩人迫不及待地看向不斷躍動金光的石板。

石板之上，前五十名學生的名字熠熠生輝，排名越靠前的學生，其名字與分數閃爍的金光越發強盛。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考生結束考試，排名也隨之發生變化。就在械零觀察石板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內，石板上四十至五十的排名就經歷了三次的變化。

不過，將整個排名表看了一遍，械零卻并未看到自己的名字。雖然對自己糟糕的表現心知肚明，可在真正看到自己落榜的瞬間，他的內心依然不免閃過些許失落。

很快調整心態，他看向身旁仍看著石板發呆的陳靜雯，“恭喜你，考的不錯。”

“啊，”陳靜雯轉過頭來，露出些許得意的微笑，“只是之前做過大部分題目而已。”

“倒是你，械零，沒發揮好嗎這次。以你的能力想拿到前五十應該是十拿九穩啊。”

微微搖了搖頭，械零重新望向石柱，“我基礎不是很好，所以無能為力。”

看著石柱上陳靜雯第八的排名，械零暗自下定決心，要在第一學期中持續鞏固自己的基礎知識，直到追趕上陳靜雯的水平。

以他的記憶力，械零自信自己一定能夠做到。

思緒流轉，他卻不知人圈之中，一雙美麗的栗色瞳孔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身影。

……

“哎，這文榜上的汪詩筠，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很可愛的女生啊？”

“哼哼，確實！沒想到我們汪小公主不僅人美，連成績也很好啊！”

“噓……小心被人家的追求者們聽到，追著揍你哦。”

身旁幾位男生的議論聲傳入械零耳中，雖然并不認識他們口中的汪詩筠，但械零還是在潛意識的驅動下尋找那個名字在文榜上的排名。

汪詩筠，第七名——96分，用時時長：34分25秒。

“竟然比陳靜雯還要高。”械零內心有些驚訝，一時間，他也生出了一睹汪詩筠真容的念頭。

“汪詩筠，一年六班的學習天才。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確實比我厲害一些。”陳靜雯的聲音忽地從耳畔響起，似乎發現械零正在觀察汪詩筠的排名，她開始講述汪詩筠的情況。

“汪詩筠是蒂日尼城汪姓家族的三小姐，天生的橙色血統擁有者。她并不喜愛戰斗，而是格外熱衷于學習。她從小便熱愛閱讀，六歲便成為一級評估師，十歲便越階成為三級評估師。到現在，她已是一名五級評估大師，擁有極豐富的工作經歷與個人評估能力。”

陳靜雯的一席話客觀地介紹了這位傳聞中的少女，但械零卻突然抓住她話語中一個信息。

“汪家三小姐？”他的嘴里輕輕念叨著。

會不會是當年拯救自己的汪海衛與小女孩所在的汪家？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也可以兌現當初的承諾，登門為他們當年的善舉道謝。

沒有當年他們的及時援助，或許如今便已沒有健康安好的械零。

屏幕之上，代表著考試截止倒計時的巨大數字開始出現，突如其來的緊張感開始彌漫，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逐漸歸零的倒計時間。

隨著時間最終停止在12點，所有考場中的在場學生都化作光束，陸續自考場消失，回到他們原本的意識軀體中。

在他們丈二摸不著頭腦之時，就聽到周圍同學忽地爆發出一陣巨大的議論聲。這樣的情況之下，滿腹疑惑的考生們循著聲音所向望去。

身處于人群中央的械零與陳靜雯，是最早看著石板發生變化的人。在考試結束的剎那，那塊石板突然間升騰出白色霧氣，隨即化為一灘泥水。而石板上閃爍的金字排名，則形成一團金色瑩輝，在本應無風的宇宙空間中向上飄去，并最終附著在原本直播考場情況的全環繞熒屏之上。

霧氣升騰，將屏幕完全包裹在內，而當它們最終消失殆盡，金色的瑩輝卻也已經完全埋沒，取而代之的是所有參考選手的最終成績前五十排名。

與之前的石柱上排名相比，呈現出來的最終成績排名受到更多參賽選手的沖擊，械零憑借驚人的記憶力，發現排名之上靠后的大部分人都經歷了一番更新。而由于考核人員基數龐大，排名之上所有人的成績都咬得極緊，前五十的選手，最終成績最低也有93分，區別他們排名的便只有各自考核所使用的時間。

重新瀏覽文榜，械零發現陳靜雯與那汪詩筠的排名同樣產生了變化，汪詩筠被一名考了97的同學反超了排名，而陳靜雯則因為本身93的分數在榜上變低，現在受到新一批成績的涌入，從原來的44名來到了48名，距離掉出文榜也僅有兩個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