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李歌，今日與弟洪七，妹黃榕結為異性兄弟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此心關公可昭。”

“叫花洪七……”

“我黃榕……”

三人在漢壽縣內的關帝廟中持香而立，說完自己的結拜語后便將香插至香爐之中，三人之中，以李歌年紀最長，洪七次之，黃榕年紀最輕。

待三人結拜語說罷，李歌取出一只碗，碗中有半碗水，他拔出劍在掌中微劃，一抹血便滴入碗中，他將劍遞給洪七，洪七接過只輕輕一抹，便遞給了黃榕，黃榕微微一笑，效仿前二人。

三人將血水飲盡，摔掉瓷碗，又給關公磕了三個頭，起身面上皆是歡喜之色。

“大哥！”

“二弟”

“二哥！”

“三妹！”

“大哥！”

……

這次，他們真正結為了義兄弟。

至于辛秸，他似乎是受了一頓教訓，也知自己理虧，便找了個理由未來。

這樣也好，李歌想。

三人退出有些破落的關帝廟，迎著昏黃的日頭，李歌微微一嘆。

如今大宋的江山，民生疾苦，即使是在土地肥沃的沅江流域的漢壽縣管轄范圍，也可見饑民荒民流竄，一問起來，居然來自長沙城！

“大哥可是在為那些饑民吁嘆？”

洪七的聲音從他身后飄來，李歌微微點點頭。

“湘江流經長沙城，按理來說不應該出現饑荒現象，怎么會有饑民自那里來漢壽縣呢？”

洪七走上前來，和李歌并排而立，一同看著關帝廟周圍的叫花。

這些叫花皆蓬頭垢面，瘦骨嶙峋，方來漢壽縣便被洪七接收到本地丐幫，但丐幫在漢壽的布置頗少，也供應不起這些叫花的吃喝用度，不過今日便會被送至君山洞庭湖中，由總壇提供吃喝。

丐幫向來組織松散，若是這些饑民離的再遠些，也是照料不到他們的。

一見二人從廟中出來，眾花子登時納首便拜，李歌和洪七連忙阻止，手腳忙亂了一陣才平息了這場讓旁人看到還以為要造反的情景。

“聽說，長沙近日有一怪物出現在湘江面上，大口一吸便將湘江吸干了，不過一二日，湘江附近便鬧了饑荒。”

“去年下的雨水便少，官府的賦稅又重，即使沒有這場災難，大伙的生活也過得頗為凄慘，但好歹還有個盼頭；但湘江一枯，連帶著地里的莊稼也跟著枯了，大伙這才沒了指望，出來當流民了。”

“朝廷征稅如此之重，卻有何作為？”

洪七這回卻默然的搖了搖頭。

“官家過的倒是極清廉，讓人挑不出毛病，奈何底下的太守縣令們不愿清廉，不僅不愿清廉，見官家消減賦稅，反而將賦稅又提了一成，好教自己多撈些油水，增添一房或是好幾房小妾。”

李歌眉毛一挑，眼中怒氣沖沖。

“如此說來，是這些地方官員貪污嚴重，才導致的民不聊生？”

洪七點點頭。

“恭王在位時荒廢朝政，若不是慶元帝上位，恐怕此時天下已經大亂；各地早有起兵造反之心，雖然慶元帝上位便無了造反能力，貪污的習性卻留了下來，放眼大宋，幾乎全是如此。”

“慶元帝上位六年來，一直在致力于改善這種情況，但去年全國便多有旱災，到現在愈演愈烈；這幾個月若是再不下雨，怕是要生靈涂炭了。”

饑荒！

旱災！

這種事在歷史在通常伴隨著一件事，那便是造反。

可以預料，如果真的再不下雨，饑民們便會聚集起來，一齊沖向臨安府找大宋的官家討要糧食了。

“可嘆的是，如今的臨安府內依舊煙火繁華，朝堂中的大臣們貪圖享樂，朝堂外的文人們吟詩作對，休說抗金，便是連民生也不管不顧。”

李歌心有所感的看了看洪七。

“這洞庭湖流經之處，似乎頗多怪物啊，今日遇見的那百眼墨賊，不知是個例還是……”

洪七卻笑了笑。

“怪物？有些村民以為它是江神哩。”

“平常時候它安穩的很，偶爾出來興風作浪一回，也沒有造成多大損失，唯獨昨夜忽然暴動起來，將秦溪和沅江攪了個地朝天，這才被我等打殺了。”

“其實類似于它的怪物也很多，不夸張的說，大宋國土上每一百里便能找一頭出來，只是它們通常都很低調，像百眼墨賊這般的只是少數。”

李歌恍然的點點頭，是了，如果這些怪物天天暴動，那里還等得到辛秸來斬殺它？官府自然會出力將其處理掉。

只是百眼墨賊在先，那湘江的怪物在后，先后興風作浪起來，在聯想到干旱之災，李歌隱隱覺得不妙。

“如今的形式真當是嚴峻無比，好在金國的皇帝完顏璟是個昏君，這才給了大宋喘息之機。”

“大哥，休說這些喪氣話了，三妹，此番諸事皆已安頓好了，天色也將晚了，倒是不適合趕路了，我等不如就在漢壽縣內尋個住處，待明日再上路。”

李歌抬頭看了看日頭，只見它此時已經火紅無比，馬上將沉入遠方的山下，蛤蟆蚊蟲等熱的不住的聒噪起來，倒頗像如今大宋的國勢，國祚衰弱，群魔亂舞。

他默然的點點頭，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漢壽縣的街道中。

……

“大哥，本來我欲將這玉簫劍法教授給你作防身之用的，但大哥如今得了斬馬劍法，不知還需這劍法否？”

客棧的后山竹林之中，黃榕和李歌相對而立，黃榕這般說道。

李歌挑了挑眉毛，他倒是沒有預料到黃榕會說出這番話，須知尋常人皆將武功看得極重，輕易不傳他人，當下思索片刻，開口問道。

“三妹，你將這劍法傳給某，倒如何和你父親交代呢？”

黃榕聽到這句話微微一笑，顯然是早有準備。

“爹爹說，桃花島武功只傳桃花島弟子，但是我可以想傳給誰就傳給誰，這是他親口說的哦。”

李歌有些哭笑不得的點了點頭，既然黃藥師如此說了，他便不用擔心事后會被追責了，只是無緣無故的傳他武功，總得尋個名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