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去,”被電梯口一張巨大的人臉海報嚇了一跳,魏可達瞬間不困了,強打起精神把眼睛瞪的滾圓。關于大廈里有不干凈的東西這件事他也只是聽說而已,這些年下來,倒也沒有親眼見過,“真不知道城里人都是怎么想的,把這玩意兒叫創(chuàng)意。”
十八層是一家廣告公司,除了電梯門口這張在魏可達看來齜牙咧嘴的海報以外,還擺放著不少小玩意兒。玻璃門兩側,還分別立著兩只一人高的玩偶。
魏可達舉起手電朝公司內(nèi)照去,發(fā)現(xiàn)不只是門口,這家公司里面擺放的玩具跟海報似乎也比上次他值夜班巡邏時還要多上不少,有些甚至還因為擺不開,掉在地上。“乖乖,靠這些玩意兒也能賺錢?”
他從小在老家讀書,念到初二就因為調(diào)皮天天曠課,跟著村里幾個二十郎當歲游手好閑的無業(yè)青年下河摸魚,進城上網(wǎng),不到十四歲就因為往女同學脖子里塞泥鰍被老師從學校里攆回了家,從此再也沒上過學。
“嘖嘖,看樣子要想跟城里的姑娘們有共同語言,我得找個明白人補補課了。”
看了眼大門完好,門鎖也沒有被人撬動的痕跡,魏可達又戀戀不舍的朝屋里看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遠處的一間屋子里似乎還亮著燈。
“這么晚了還有人在加班?”魏可達嘀咕一句,突然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他來永豐大廈上班幾年了,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加班到半夜的,加上門口掉落在地的玩具、海報,魏可達下意識感覺,是這家公司招賊了。
趕緊從腰上的鑰匙盤上找到大門鑰匙,魏可達故意關上了手電,把它攥在手里,輕手輕腳的朝亮燈的屋子走去。
就在他剛離開沒有多久,電梯門悄無聲息的再次打開......
魏可達自認為膽子不小,以前也沒少偷偷躲在被窩里看恐怖電影,可看著眼前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在一張張寂靜的辦公桌上,還有窗戶外一座座黑漆漆的高樓,他承認他怕了。
吞了一口口水,魏可達盡量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響,來到了辦公室門口。
透過門縫看去,魏可達發(fā)現(xiàn)了一個跟自己差不多胖的身影直挺挺的躺在沙發(fā)上,渾身上下衣衫不整,在他所在的沙發(fā)邊,一雙紅色的高跟鞋格外扎眼。
這是怎么回事兒?
魏可達不禁有些納悶,正要伸頭仔細觀察的時候,身后空無一人的公司里響起了噠噠的腳步聲,緊接著一聲輕柔的女聲響起。
“阿超,是你嗎?”
魏可達的目光定格在身前的玻璃門上,透過玻璃門的反光,他隱約看到,身后的走廊上一個人影若隱若現(xiàn),僵硬的一寸寸轉過腦袋,魏可達看到了這二十年來,他最難以忘懷的一幕。
長發(fā)及腰,渾身上下除了一件白襯衣之外再沒有任何衣衫的女人就這么赤裸裸的站在自己對面,下垂的衣擺恰好遮住了她的大腿根部,半敞開的衣襟下是白花花的胸脯。
這一幕足夠香艷,可在魏可達看來卻也足夠驚悚,因為這女人的腹部一道猙獰的傷口一直往外流著鮮血,殷紅的鮮血順著她慘白的大腿一直流淌到地面,她就這么踩著血跡,一步一步朝魏可達走來。
“我,我去你大爺?shù)模娴挠泄戆。 ?
魏可達慌亂之下抄起手電用力砸了過去,顧不上回頭觀察,魏可達橫沖直撞的來到公司門口,正要推門,卻發(fā)現(xiàn)一道殷紅的身影早已守在門口,耳邊同時響起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語聲。
“阿超,是你嗎?”
“我,我是你大爺!”
魏可達再次轉身,慌不擇路的朝公司深處跑去,隨手推開一扇門把自己反鎖在洗手間里。
“南無阿彌陀佛,老天保佑,觀音菩薩顯靈,這一切都是幻覺,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魏可達渾身控制不住的顫抖著,門外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重,越來越清晰,就在他選擇絕望,緊閉雙眼的同時,熟悉的聲音從角落里傳來。
“胖子,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我的話都敢不聽。”
“吳,吳哥?”
魏可達又驚又喜,來不及睜眼,耳邊便傳來了一陣銅鈴聲,下一秒就昏死過去。
“看在你叫我一聲吳哥的份兒上,我就再教你一招兒,對付這種陰魂不散的東西,用皮搋子就夠了。”
拎著紅色塑料桶,手里拎著一把皮搋子,身穿深藍色保潔服,手腕上系著一對花生大小的銅鈴,吳莫一用腳踢開堵在門口的魏可達,推開門,剛剛好對上那道恐怖的白色身影。
“老老實實投胎不好嗎?非要留在陽世害人,說起來也算是你前世積德,遇到的是我,不是其他人,渡你入輪回,也好過魂飛魄散不是。”
皮搋子“嘟”的一聲戳在白色虛影表面,女人凄厲的嚎叫起來,不消片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吳莫一望著腳下的一灘血水,悶悶不樂的嘆了口氣,搖著腦袋拖起地來。
“為了這點陰氣,我干了小半年保潔,太不劃算了。”
干完活的吳莫一背著比豬還沉的魏可達坐著電梯回到一樓大廳。
至于十八樓的那個老色批,性命無憂,吳莫一也就沒再搭理他。一想起被老頭子趕下山門,封了靈脈的那天,吳莫一只覺得一股邪火從心底涌起,忍不住就要破口大罵。
作為九幽閣千年難遇的天才,他非但沒有從閣主老頭子那里得到半點好處,反而還有被他封住全身修為,丟到俗世歷練,美其名曰是為了一年后的萬法大會做準備,實則吳莫一心里清楚,不過是他偷偷滴血認主了老頭子藏在后山寒潭里的那只冰魄玉蟬。
“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了就什么都不記得了。”吳莫一說著,伸出一根指頭點在魏可達眉心。
清冷的白光一閃而逝,大廳里繼而傳來了魏可達綿長的呼吸聲。
吳莫一打著呵欠找了個沙發(fā)躺下,此時才剛剛凌晨兩點,想要回出租房睡覺,還得再過五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