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窩內的環境要比鄭凌想象中更差。

昏暗看不到盡頭的長廊擠著各色各樣的人，空氣極度渾濁。

或倚靠墻壁，或者蹲在甚至就直接躺在滿是各種細碎垃圾的地上，手拿各種容器吸食著不知名的粉末。

細密的白霧繚繞，廊頂的小燈與墻壁光影屏幕的微弱光芒，稍微映亮了他們迷醉的面孔。

意識到有生人經過，有不少人抬起頭，打量注視著鄭凌的一舉一動。

鄭凌本能地皺了皺眉頭，這些目光包含了各種情緒。

有驚奇、有畏懼、有憐憫……

但更多的，是停留在自己手臂與槍袋上，如同餓狼一般的貪婪。

“別擔心，這幫爛人早就沒力氣了，使不了壞。”

卡爾文留意到鄭凌的神色變化，連忙堆起笑臉解釋道。

鄭凌沒多說什么，他掃了幾眼周圍，只是示意卡爾文繼續帶路。

走廊中段轉彎，走向了該層更深處的地方。

眼前環境豁然明亮，墻壁與地面變得整潔，空氣中的奇怪味道也減輕了不少。

“怎么樣，老板？我介紹的絕對是又便宜又干凈的地方！”

卡爾文嘿嘿笑道。

“確實不錯。”

鄭凌點點頭。

比起剛才所見，這里的環境稱得上優越。

“房間里面更加棒！”

卡爾文解鎖了其中一個房間，房門打開，燈光自動亮起。

房間約三十多平米，配備有床鋪與獨立衛浴，還有一臺智能投影設備。

雖不算豪華，但至少干凈。

“一天只要兩百信用點，怎么樣？”

“這可是咱們這窩里最有性價比的地方了！”

卡爾文搓了搓手，有些期待地看著鄭凌。

“住四天。”

鄭凌不想講價，也沒時間貨比三家，直接向對方賬戶轉了一千信用點。

“好嘞！絕對會給老板您安排得妥妥當當！”

收到錢的卡爾文兩眼放光，贊嘆鄭凌的豪爽。

“別打擾我就行。”

鄭凌走入房間把門關上，然后設置了新的虹膜驗證鎖。

“你們人類生命體的缺點要比我想象中還多。”

“我還以為大部分人類都跟你一樣。”

“這樣你們的進化還能更快一點。”

好幾天沒動靜的魔戒AI忽然冒出了這樣幾句話。

“……額，你是在夸我么？”

鄭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要是沒來這里之前，我這算是在罵你。”

魔戒AI回復。

“……你覺得你很幽默？”

鄭凌一時間居然有些無言以對。

“應該算是幽默的一種。目前還在分析中，你們的語言文化比你們的品質更加有趣。”

“我不記得羅塞塔系統有教你這種語言文學……”

“該星系的電磁波網絡訊號是全面開放的。”

“我已經通過這里的網絡訪問并了解了你們文明的所有歷史，包括現今已殖民星系的位置。”

你當初傳給我用于交流的譯解系統已經——嗯，過時了。”

“我還在你們的星語社交平臺上注冊了一個賬號，名稱是‘路過的觀察者’，現在已經擁有了三百……哦，現在是四百零五個粉絲了。”

魔戒說道。

“見鬼……”

鄭凌趕忙打開星語搜索“路過的觀察者”，果然發現了魔戒的賬號。

他的第一條動態是：

“你好，人類文明，還有這個文明低劣的生命體們。”

“我來自先驅者文明，是一位路過的智能觀察者。”

……

鄭凌一陣無言。

他翻開評論，果不其然，看這番言論不順眼的人們向魔戒致以了最低劣的“問候”。

“別鬧……萬一被當真了那就麻煩了……”

鄭凌擦了把汗。

“這個幾率不大，以外星文明作為新聞噱頭的賬號就有七千萬三百七十二萬多個。”

“這還是粉絲數量在十萬以上的，十萬粉絲以下的賬號更是數不勝數，有人留意并且調查我的機率約為0.002%。”

魔戒不緊不慢地道。

“……好吧，你贏了。”

鄭凌也不想和魔戒繼續糾結這個，畢竟自己也無法限制對方的所作所為。

但隨即，鄭凌像是想起了什么，急促希冀地問魔戒道：

“那以你的手段，能不能直接進天神生物集團的網絡里搞到我需要的資料信息？”

作為一個高級文明的智能AI，做到這點應該不算什么難事！

“十七個小時前，我就已經訪問了寰宇企業聯盟的域網，并得到了大量資料。”

“那你干嘛不早說！”

鄭凌氣急道。

“問題是，這些資料對你我而言都沒有任何價值。”

“他們這些公司應該擁有自己獨立于通用網絡外的內部局域網，我目前沒法通過遠程訪問。”

“所以說，你的計劃依舊不變，能把我帶到他們內部的話，事情就輕松很多了。”

魔戒解釋道。

“那要你這個‘高等AI’有屁用……”

鄭凌沒好氣地心想道。

而就在這時，門鈴聲響起。

門鎖投影出了門外的全息影像，鄭凌起身開門，看見了臉上堆著討好笑容的卡爾文。

他的手里還捧著不少東西。

“我不是說不要打擾我么？”

鄭凌故意冷下了臉。

“沒沒沒，老板，我這不是給您送食物來了嘛！”

卡爾文連忙說道，遞上了手中端著的盤子。

盤子里放有兩瓶水，六條手指粗細的密封包裝物，還有一個像是戴在頭上的機械設備。

那幾條密封包裝物里裝著的，是蛋白棒、維生素條、營養膏一類的物質。

鄭凌在暗區以及這個螞蟻窩里看到過不少關于這些玩意的廣告，它們是暗區大部分人賴以生存的便宜食物。

而那個機械設備則名為“幻夢裝具”，一種與義眼系統相結合讓人切身感受虛擬網絡世界的真實的設備。

如今人類文明的大量文娛產品都離不開“幻夢”，上映的電影用幻夢觀看，發售的游戲用幻夢游玩……

包括鄭凌在戰團的擬真戰斗訓練，也是通過幻夢裝具進行。

“這可是好東西，老板……”

卡爾文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從懷里摸出了一塊芯片，插到了幻夢裝具的讀取庫中。

“你在搞什么鬼？”

鄭凌皺眉。

“海之女皇您知道吧，老板……整個幻海洲男人的幻想對象……”

“這個芯片里面就是……嘿嘿。”

“然后你只要戴上裝具，把感官感受開到最高，然后你就可以……嘿嘿……”

卡爾文露出了一個男人間心領神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