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凰下達一系列命令,龍闊和兩位千戶都沒有異議。
哪怕是讓趙千戶棄馬摸上去暗殺,他們細細一想也能理解。
唯獨最后一條命令,四歲以上一個不留,這讓他們接受不了。
很多人都想起了家中的妻子。
作為邊軍,他們職務又不高,自然娶不到什么出生好的女子。
因為隨時有戰死的風險,很多普通農人的女兒都不愿意嫁給他們。
能嫁給他們的,或本身是風風火火,恨不能參軍者,或干脆就一枚潑婦。
不論那種,說到底都是‘悍婦’。
可就是這樣,他們一想到對蠻戎女子動手,就有些下不去手。
因為蠻戎女子和他們的妻子類似,即使彪悍,可……
還有四歲以上的孩子,他們想到了自己的子女。
不忍歸不忍,大軍開動,他們作為將領也只能聽從命令。
這一切輝煌都看在眼中,卻沒在說啥。
該說的她都說了,有些事兒至于經歷了他們才能知道,自己說的再多也沒啥用。
看了看身邊的木少云,蕊凰問道:“你和外面防守的龍將軍一起,還是和趙千戶他們同時行動?”
木少云微微猶豫了一下:“我要和趙千戶他們摸營?!?
蕊凰點了點頭:“好,不過你要分給我十個護衛,我有用?!?
木少云:“好,這十個護衛以后就保護你了,不在歸我管,你可以直接命令他們?!?
“謝謝!”
蕊凰大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狀。
這些護衛她可眼饞好久了,都是皇家密衛,單論武功個個奇高,能力也十分出眾。
最最主要的是這些人非常忠心,不是有錢有勢就能培養出來的。
現在白得了十個,如果不是場合不對,蕊凰都能高興的笑死。
因為是偷襲摸營,戰斗進行的很快。
只是到了一半的時候,突然傳來女子的尖叫,把剩下的蠻戎人全部吵醒。
幸好這部落不大,青壯死了很多,反抗很快就被鎮壓下去,不過大榮這邊還是損失了不少人手。
雖然早有預料,但蕊凰還是非常惱火。
看著胳膊上被捅了一刀,鮮血直流不止的趙千戶,蕊凰臉色難看的問道:“咋么回事?”
趙千戶傷勢看上去下人,不過不是重傷,只是口子有點兒長。
趙千戶沒顧得上身上的傷勢,看著蕊凰過來,煙圈微紅,直愣愣的跪在地上:“將軍!”
龍闊,還有不少百戶也都圍了過來。
他們都聽說中間發生意外是一個蠻戎女子引起的,臉色不太好看。
韓家軍除了驍勇善戰之外,之所以受百姓歡迎愛戴,還因為他們紀律嚴明。
想到某種情況,龍闊的臉色黑如鍋底,也顧不上蕊凰是個女的了。
上前一腳把趙千戶踢飛五米遠,寒聲道:“是不是你看到蠻戎女子就管不住自己的褲襠?”
張千戶和諸位百戶也黑著臉,顯然他們和龍闊想到一起了。
趙千戶被踢飛,趕緊掙扎著起來跪好:“回龍將軍,末將雖然無能,但軍法還是記得住的,并沒有管不住自己?!?
久在軍營,長時間連個母豬都看不到,看到蠻戎女子的時候沒點兒想法是不可能的。
但他們是韓家軍,現在在蕊將軍麾下,不是那些孬兵,只能心理掙扎著,視線盡可能的避開那些女人,沒有一點兒要嘗一嘗的想法。
聽著不是那么回事兒,龍將軍的臉色好看了不少。
不過還是沉聲道:“那到底是什么情況?”
趙千戶滿是愧疚,也不遮遮掩掩了:“是末將斬殺一個蠻戎貴族的時候,鮮血濺在他身邊的女人身上,把她驚醒了。
末將見那女子歲數比女兒大不了多少,又柔柔弱弱的樣子,所以下得去殺手,打算放過她。
誰知道等末將要轉身離開的時候,那女子拿起床邊的匕首撲向末將。
如果不是隨著末將的兵警覺,關鍵的時候踢了末將一腳偏移了位置,那一刀就不是刺在末將的胳膊上,而是脖子上。
后來,后來我們還沒來得及出手,那女子長嘯喊叫,這才驚醒了蠻戎人?!?
也算趙千戶命大,那個兵只有二十來歲,正是火力旺盛的時候。
雖然忍著不犯軍規可也不由的多看了兩眼,正是這兩眼才第一個發現那女子的異動,救了趙千戶一命。
看著趙千戶身邊沒帶著什么兵,蕊凰不由的問道:“那個兵呢?”
趙千戶虎目圓睜,一滴淚水滑落,咬牙道:“剛剛戰斗死了?!?
那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就因為他一時婦人之仁喪了性命。
正在這個時候,張千戶策馬跑了過來,翻身下馬抱拳道:“報!
蠻戎凡四歲以上者,不論男女全部誅殺?!?
蕊凰微微點頭,開口問道:“我們損失多少人馬?”
張千戶沒有直接回答,看了看趙千戶才沉聲道:“因為我們的將士常年不占葷腥,體質不行,近戰有時候都打不過蠻戎的女子,這次折損八十人,重傷十八個,輕傷六十左右。”
這個輕傷可不是劃破點兒皮什么的,那些很不不在傷員的行列。
輕傷員是指沒有性命危險,也沒有殘廢,卻喪失了戰斗力的哪一類。
至于上報折損的,那就是戰死的。
聽著這份戰報,眾人一時間陷入沉默。
本應該不用傷亡的,現在傷亡了這么多,等于失去一個半百戶的兵力。
蕊凰也沒想到會傷亡這么大。
不過想一想就明了,大榮這邊將士們一天能好好的吃飽一頓就不錯了。
就算現在有戰事,將士們一天只有一頓稠的兩頓稀得。
如果沒有戰事,一天一頓稀得一頓稠的,至于葷腥,真沒有。
長久下來個個面黃肌瘦,瘦的和竹竿似的,身上都沒有二兩肉。
而蠻戎這邊他們缺少的是糧食,肉頓頓有。
加上蠻戎本身體型高大,再肉一吹,哪怕是女子也膀大腰圓,渾身是勁。
大榮兵單挑打不過蠻戎女子,很丟臉,但也正常。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趙千戶的事兒還沒處理呢。
往小了說是粗心大意,往大了說就是違抗軍令,這是要掉腦袋的。
見眾人再次看向自己,趙千戶也沒臉辯解,傷亡那么多人都是因為自己造成的。
“末將甘愿受罰,以死謝罪!”
蕊凰冷哼一聲:“哼,你一個以死謝罪,那些戰死的大榮大好兒郎就能活過來?
他們也是別人的孩子,你一個以死謝罪就能讓他們回到父母身邊孝敬父母,為父母盡孝?
他們也是別人的丈夫、父親,你以死謝罪能讓他們回到親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