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漫長的暑假快要結束了,沈微甜順利拿到了薪水。買了兩部新手機,回了一趟老家。教爺爺奶奶怎么操作,怎么視頻通話,怎么玩轉短視頻,順便幫他們開通了賬號。
“以后你們每天發布一下做飯啊,在菜園忙活的視頻。這樣我都能看到了。”沈微甜不厭其煩地教著他們用新手機,爺爺奶奶的干勁十足,紛紛戴上老花鏡,學得興致盎然。
奶奶甚至學會了剪輯視頻,不禁感慨著:“沒想到我們這把年紀,還能學會新科技呢!”沈微甜摟住她,滿不在乎地道:“什么新科技,就是很普通的手機而已啦!”爺爺把手機放在支架上,找準角度地炒著菜:“我還挺上鏡的。”
沈微甜待了一周后,踏上了去北方的列車。
手機里的爺爺奶奶,爭相恐后地跟她打著視頻電話,訴說著自己的一些疑問。沈微甜一一解答著,引來好奇的旅客觀看著問:“你爺爺奶奶那么大年紀,還會玩這個啊?!”視頻里的兩位老人家,不悅地對著旅客道:“活到老學到老!我們又不是傻子!”
大學生活在軍訓結束后,才算是真正的開始。沈微甜沒有加入任何的社團,跑去圖書館做了義工。
經常和木莉通通電話,聊聊彼此的大學生活。聽她講夸張的南方蟑螂,貓一般的大老鼠。沈微甜跟她講公共浴池的尷尬,以及北方菜量的劃算。偶爾她會和顏明風聊天,大部分時候她成了傾聽者。
大二那年,沈微甜收拾著圖書館關于校報的資料整理。校報上的活動很多,青春洋溢的學生們,讓她總忍不住看上幾眼。當她看到關于一場辯論賽的活動,大一新生勇戰大三學長里,那張夢境中的臉,如此真實地出現在上面。
沈微甜喜極而泣地拉著身旁學姐的衣角,學姐從整理書架的空隙中看她問:“怎么了嗎?”她張著嘴巴,卻無從說出有關他的任何事。見她看著那份報紙發呆,學姐隨意地道:“這種辯論賽都有視頻的,學校的網站都收錄了。你要是感興趣,可以去看看。”
見她仍是久久不能言語,學姐歪著頭思忖著道:“難不成你要加入辯論社嗎?”沈微甜搖著頭,舉起這張校報問:“我可以自留嗎?”“本來就是整理后扔庫房的,過幾年會通通扔掉的。”學姐聳著肩膀,懶洋洋地打著呵欠道。
拍攝角度隔得比較遠,溫景樂的模樣看不清,聲音清晰地傳遞到耳朵里。從夢境到現實,這段距離就像光年般的漫長,最后姍姍來遲地讓她聽到了。他的嗓音意氣風發,每贏下一輪就會興奮地和隊員們擊掌。
與夢境中他的處變不驚,平靜如水的樣子,完全是兩個人。“贏了!”他驚呼著,和隊友們一起蹦蹦跳跳起來。海草舞的音樂響起,他們滑稽又熱情地表演了一場海草舞。沈微甜又哭又笑地看著電腦笑,讓室友們不約而同跑過來安慰她。她無奈地擺擺手:“就是看到以前認識的哥哥,覺得好笑而已。”
這兩年來她再也沒有過夢,關于他的,或者其他的夢,都不曾有過了。沈微甜按照圖書管理員的指示,學著將借書的信息重新編輯,按照書號一點點地整理著。他的名字總是不期而遇地蹦出來,讓沈微甜安寧的心再起了波瀾。
四年的大學生活,彈指間就這么過去了。當她再次走進醫院的時候,那個噴水池正在烈日下熠熠生輝,像極了那場她為溫景樂造的夢。
她坐在當年一起談心的椅子上,學著溫景樂的樣子,抬起看樹縫中落盡來的光影。樹葉間溫柔地輕聲細語,生怕驚擾了她的過去般。
“君を見つけた(找到你了)!”沈微甜喃喃自語著,打開手機里最近的一首循環播放的音樂:“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聽到這首歌,總是想起你。”
沈微甜唇角露出微笑,閉上眼睛感受著斑駁光影在閃爍的感覺:“你日語那么好,不需要我翻譯的吧!”
為你癡迷,
你的出現打亂了我的人生;
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永無止境;
如同變成傻瓜一般,為你癡迷;
……
你現在在哪里?
我要立刻奔向你。
明知這是不被允許的愛戀,
卻仍為你癡迷。
……
下輩子我們也一定會相遇,
總有一天科學會證明這一點。
…….
這里既是天國也是地獄,
如同變成傻瓜一般為你癡迷。
一陣大風吹過,吹亂了她的頭發。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靠在一個人的肩膀上。她想抬頭看,渾身無法動彈地只得作罷。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緩緩開口道:“溫景樂?”
“嗯。”他輕輕地回應著,沈微甜好笑地道:“你怎么在這里呢?!”溫景樂低頭看著她:“是言靈。”“美奈姐居然沒有騙我啊!”她兀自發笑著,將手中的畢業證書遞給他:“我畢業了。”
溫景樂小心翼翼地觸碰著那張證書:“真好。”“原來你是我的學長啊!”沈微甜詢問著,緊接著又開口:“不對,我應該算是你學姐了。”溫景樂默默地聽她講完,伸出手摸摸她的頭發:“微甜,你很厲害。”
沈微甜自信地點頭:“那是當然!我已經簽約了不錯的企業!馬上就要出國做項目呢!”“你有在好好認真生活,我很開心。”溫景樂將畢業證書還給她道。“我呢,好像變成了循規蹈矩的人了。真心累啊,我明明是會在草地打滾的人。”她撅著嘴巴,有點不太滿意自己的變化。
“沒人的時候,盡情地打滾吧!”溫景樂說完這句話,就和她一起在草地上打起滾來。沈微甜的四肢變得靈活起來,她快樂地打著滾,望向一點未變的溫景樂道:“你一直都在這里,會讓我有個棲息地。”
“我會一直在這里的。”溫景樂似往常那般,替她摘去頭上的碎草屑。沈微甜驕傲地昂起頭:“你聽到那首歌了嗎?”溫景樂輕輕地抱住她,拍著她的后背,如同哄孩子般地道:“聽到了。我都聽到了。”
樹葉落在她的臉上,癢癢地讓她醒過來了。她迷茫地坐直身體,下意識地看了看旁邊,這里剛剛是不是有人?沈微甜摸著腦袋,有什么東西被快速地抽走了:“我是不是做夢了?夢到了什么呢,我怎么什么都記不得了。”
手機的音樂不知何時被換掉了,是一首她從未聽過的歌曲。
……
你的微笑就像彎彎彩虹;
在這片天空,云朵就是我;
隨時隨地環繞在你四周;
……
微風慢慢吹著,幸福感動;
我也想緊緊握,緊緊牽你的手;
浪漫的抱著你,看著日落;
…….
睡不著記得想我,
三秒后會夢見我;
整個夏天,想和你環游世界;
山路蜿蜒,就像是愛的冒險;
你的笑臉,是我唯一的零嘴;
整個夏天,融化了整個季節;
一天一天,把你定格在結尾
…….
沈微甜摸著自己有點發癢的嘴唇,上面殘留著一種溫度,似乎有人偷偷親過般。她伸了個懶腰,把東西收好了。正欲離去的時候,座椅上不知為何,憑空出現了一朵白色的波斯菊。
她詫異了半天,把它拾起來,小心地收藏好。走了好幾步后,她感應般地回過頭,一場短暫的波斯菊花雨,就好像一場幻境般在上演。沈微甜想起那場月光花,在溫景樂身上爬滿的花,就是白色的波斯菊啊!
一道光閃過,她瞇了瞇眼再看過去的時候,什么都沒有。果然是幻覺啊!沈微甜轉身離去,眼淚不經意地砸落在手中的花上。
“元氣,把四季和白夜都留下了呢!”美奈感嘆著趴在窗戶看,碰巧看到了從樓下走上來的溫景樂:“你怎么身上有波斯菊啊?”溫景樂摘著身上的波斯菊,笑著說:“下了一場花雨。”
美奈聽不懂他的話語,無聊地繼續仰望盛夏的天空:“但是元氣再也沒有來這里了。”溫景樂沒有回應她,他步履輕快地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了。
在三樓住院部的一間病房內,一個罐裝的可樂罐,安安靜靜地擺放在床頭柜上。里面放著一朵盛開著的白色波斯菊,微風徐徐的時候,它便開心地在風中搖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