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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送你盛夏光年(上)

“你今天請假了?”木莉電話打來的時候,沈微甜正站在烈日下,接受著夏日陽光的炙烤。她伸出胳膊,晃動著胳膊在光線下均勻地晾曬,望著滲出的薄薄汗珠道:“我請了半天假,下午過來。”

木莉聽到聽到電話那頭的風聲和蟬鳴,擔憂地詢問:“你大夏天在外面嗎?別中暑了!”“別擔心!”沈微甜的聲音輕快自由:“我在復制夏天。”復制夏天?木莉皺了一下眉頭,懷疑她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再想問的時候,沈微甜的電話已經掛斷了。

下午兩點鐘,顏明風準時來到了甜品店。木莉熟悉地對他招了招手,瞥到他一副精神不佳,黑眼圈很重的樣子。他跟平時一樣坐在角落,木莉也像平時一般,給他端上一杯冰鎮的檸檬水。

“沈微甜今天休息嗎?”他打著呵欠掃描付錢,有氣無力地問。木莉干脆坐在他對面,神秘兮兮地道:“嘖!她請了半天假,說是要復制夏天。”顏明風喝了一口檸檬水,活過來般地恢復些許精神:“每天沉迷做夢,怕是魔怔了。”

雖然顏明風的話不中聽,但語氣里夾雜了滿滿的關心。木莉露出看透一切的神情:“你是喜歡微甜的吧?不然干嘛天天來這里啊!”“沒有。我不是幫我堂妹補習嗎?”顏明風垂死掙扎地辯解著,木莉聳著肩膀回到前臺了。

“我回來啦!”伴隨著開門的風鈴響,沈微甜雀躍得像只鳥兒飛進來。前臺忙活的木莉,和坐在后方的顏明風,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后,紛紛發出了驚嚇聲:“你怎么搞成這樣?曬得這么黑,不會是曬傷了吧?!”

木莉揪著她往廁所里走,沈微甜看到鏡子里,好不容易變得白一點點的膚色,再次回到了初中時期的小麥色,臉頰還發紅發黑。她欲哭無淚地把涼水往臉上撲,陣陣疼痛讓她齜牙咧嘴。

“你真不怕中暑啊!幸好是輕微的曬傷。”木莉恨鐵不成鋼地吐槽著,拿出包里的蘆薈膠面膜給她:“拿回去自己涂幾天。”沈微甜邊涂蘆薈膠,邊感慨著:“值得的!我已經好好復制了夏天。”

抱著棒球棍的沈微甜,信心滿滿地跑到了住院部的三樓。這次她撲了個空,溫景樂不在這里。她不氣餒地往門診部跑去,一口氣沖上了門診部的頂樓,又撲了空。“這兩個地方都不在嗎?”一絲失落盤旋在心頭,不多時就體現在臉上,變得郁郁寡歡起來。

“元氣!こんばんは(晚上好)!”美奈在門診部的一樓,碰到了垂頭喪氣的沈微甜,故意大聲地跟她打招呼。沈微甜像看到救命稻草般,上前抓住美奈的手問:“溫景樂在哪兒?平時呆的地方都不在。”

美奈猶豫了一會兒,盯著沈微甜急切的眼神后,將原本的話抑制下去,改口道:“醫院的圖書館,在門診部五樓,有一座連接的走廊,通向圖書館的。”美奈艱難地用中文,字字清晰地表達著。

“謝謝美奈姐!”沈微甜松開她的手,以離弦之箭的速度,往門診部的樓上沖去了。美奈展開手心的紙條,背了許久的文字,好在完整地傳達過去了。“溫君,逃げても無駄だ(逃避是沒用的)。”

噠噠噠的腳步,好似上了發條不會累般。沈微甜氣喘吁吁地靠著書架,對著趴在窗戶邊,借著月色看書的溫景樂道:“君を見つけた(找到你了)!”溫景樂被她突然的日語震懾到,回過身看她的那一瞬間,沈微甜仿佛再次聞到了,初遇那天空氣里柔軟的香氣。

“你……”溫景樂后退地撞到身后的墻壁,失語般地望著眼前的她。她眼睛亮亮的,臉蛋黑紅地閃著光芒。見溫景樂沒有任何反應,沈微甜直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在寂靜的走廊奔跑起來:“走!我帶你去看盛夏!”

“盛夏?”溫景樂的心顫抖了一下,一縷光落入眼里,讓他瞇了一下眼睛。接著又是一縷光,再一縷。越來越多的光,刺破了終日昏暗的大樓,勢如破竹地占領了整棟大樓,整個天空。

腳下的路變得明亮,陰冷的空氣被驅散得干凈,久違的熱度,一點點地在升騰,揮發著,逐漸化為曬。曬得人頭腦發熱,眼睛發暈,就連牽著的雙手,都開始變得濕漉漉的。

“咚咚咚”地悶響帶著窒息壓迫感而來,溫景樂和沈微甜的面前,出現了那個大塊頭。他結結實實地擋在兩人面前,堵死了繼續向前的路。還未等溫景樂作出反應,沈微甜率先松開了他的手,勇猛地朝著大塊頭沖過去,近乎囂張地吼著:“讓開!讓開!”她手中的棒球棍,承載著沈微甜全身的力氣,沒有任何猶豫和害怕地砸向了大塊頭的腳。

“十指連心!腳趾也是連心的。”木莉叔叔的話,被她好好地記在了心里。大塊頭的慘叫,地動山搖般。他坐在地上,像個孩子般的嚎啕大哭。沈微甜顧不得其他,轉身拉住溫景樂的手,繼續馬不停蹄地跑起來。

一路跑到至門診部的一樓,門外炙烤的地面,清晰可見冉冉升起的夏日熱氣。震耳欲聾的蟬鳴聲,從四面八方泉涌而來,偶爾一陣風吹過,讓它們的叫聲緩了緩,過后卻變得更大聲了,不知疲倦地吟唱著。

手早已經汗涔涔的了,長久沒有感知到溫度的身體,恢復知覺地蘇醒過來。溫景樂松開沈微甜的手,難以置信地一步步地踏出門診部,置身于盛夏的陽光下。空氣中干燥的氣味,讓他深呼吸了好幾下。

漸漸地,他的腳步變得輕盈起來,他張開雙臂,擁抱著火辣辣的空氣。溫景樂不由自主地奔跑了起來,聲音在風中既興奮又顫抖著:“是夏天!是夏天!”他轉過身來,蒼白的臉上有了血色,整個人看起來健康又精神:“微甜!是夏天!”

門診部值夜班的護士,本來趴在桌子上小憩著。突然有一束光刺眼地讓她睜開了眼睛。太過刺眼的光芒,令她只能瞇著一條縫。她看到一個穿著病號服的年輕男子,跑到了門診部的外面,然后轉過身來笑得很開心地喊:“是夏天!”

她覺得那張臉甚是眼熟,卻一時記不起名字。夏天嗎?她努力地睜著眼睛,只覺得室內的溫度越來越高,熱得她難受起來。她坐起身,再次看向那個年輕男子,忍不住驚呼出聲:“是你。”

“余姐,你沒事吧?在嘟囔著什么?”她在推搡中醒過來,一屁股從椅子上彈起來,嚇了旁邊的小護士一跳。余姐看向門診部外漆黑的夜色,意識到自己又做夢了。“好熱啊!”她說著擦拭著臉上的汗:“夢到夏天了。”

小護士笑嘻嘻地道:“現在本來是夏天啊!咱們這冷氣開得這么足,余姐你還熱啊?”余姐的夢變得清晰起來,嘆口氣地坐下來說:“我夢到一個孩子。是兩年前在住院部的一個男孩子。”

沈微甜站在室內,上氣不接下氣地松掉了手中的棒球棍,累得有點頭昏腦漲。她狠咬了一下嘴唇,讓自己保持清醒地跑到室外,站在溫景樂的面前道:“夏天,現在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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