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搖眼前的景象消失了。

但是，緊接著景象又回來了，一切就像電影剛剛放下幕布又隨即打開。

“太令人遺憾了，當我們發展到足夠強大，選擇時機重新打開宇宙通道的時候，我們的敵人變了，我們對他們再次一無所知，我們對他們毫無抵抗能力，是否我們還是必須選擇退讓、躲避”，亞特蘭蒂斯部落一位首先說話。

“我們是否要退縮到曾經的狀態？我希望以部落聯盟的力量闖出去，而不是永遠局限于我們即將枯竭的地球，等待我們未知的世界和未來”，又是在姬衡旁邊，郝嘉懿部落的一位反對了亞特蘭蒂斯部落的意見。

“能怎么辦？”塔米瑪雅的一位發出詢問。

“我們是否可以試試帶著我們科技，直接到當年打開宇宙通道門那一瞬間的時候，與我們的族人一同戰斗，這樣我們將永遠凝聚在一起”，郝嘉懿部落回答到。

“對，與族人一同戰斗”，姬衡對于團聚的期望，一刻都沒有降低，“動輒上億年的等待，不如轟轟烈烈地戰斗一次，為了部落聯盟的希望”。

部落聯盟的這次討論就像是一種六道輪回。

一次，

一次，

又一次，

再一次，不停的輪回……

江搖就一直在這里靜靜的看著，就這樣不斷的消耗著自己的生命。地底人的研究事項越來越深入，探討的東西也越來越清晰，好像面對的敵人也越來越“知己知彼”，并不斷通過調節自己的方式方法來應對。

時間不斷的流逝，江搖也不知道究竟在這里看了多久？但他看著地底人的實力一點點的攀升，他們不斷的失敗、失敗，看得出來地底人的武器已經接近或媲美對面敵人的武器；地底人的語言也漸漸的出現了藐視和不屑的狀態。

江搖覺得，這種戰爭就是一種作弊。

雙方就這么膠灼著，對于地底人來說，只有戰爭的血腥，沒有害怕、沒有擔心，戰爭沒有輸家，因為沒有結局就已經重新開始。

大部分地底人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隨意，戰敗的時候就是夢醒的時候，不過就是過了幾年做了一個血腥的夢而已，早上起床后繼續爬升科技樹，偶爾有的困惑的是，這個噩夢前奏或有的部分，好像在哪里見過，但生活終歸繼續。

只不過有些人覺得噩夢太壓抑了，夢里只有死亡，無盡的死亡。或者說好像發現了什么，在不同的歷史長河中，總有一些人試圖把這些東西畫下來，用文字和圖案記錄下來；幾乎所有的資料都在一次次社會進步中被遺忘、磨滅和消失，但總有一部分只言片語被保留了下來。在一些保存極好的山洞里壁畫、在一些傳聞的奇異怪談里。

江搖很想弄明白，自己現在是什么樣子，為什么他清楚的看到了每一次的躍遷和重回時光隧道，成為脫離一切的眾生。又像是空氣一般的存在，讓所有人并不直接面對。此刻的生老病死對江搖來說，已經不是概念。

江搖在想，自己還是人類的時候，是否周邊也存在著這種情況，一種暗物質或反物質形態存在的東西，其實也一直默默的看著自己。

再次，部落聯盟又一次回來，不過這次大家都很沮喪，姬衡變得一言不發。

沉默了許久以后，其他部落聯盟的委員又開始討論了。

“我們每一次都覺得會戰勝對方，但是卻總會面臨新的問題，永遠不會攻克對方的最后一條戰線”。

“我們不斷克服、不斷改進、不斷嘗試，每突破一點，便會回到時空隧道，我們的沖鋒部隊已經麻痹了，在這進退兩難的境地不能快進”。

“他們實力太強大了，是否背后還有很多我們未知的秘密，這場戰爭將永遠進行下去。”

“我們不斷發展、不斷進化，但是最終仍然差距他們一點距離。”

“誰能夠告訴我們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

“莫非，他們也在進化？也在不斷學習和超越我們？”

“可我們每次直接回到的時間，都是當年打開宇宙通道門那一瞬間的時候。”

“時間就是那個節點。”

“我們面對的敵人，才都是那個同樣的敵人。不然敵人就會改變，這是我們嘗試過的結果”。

“那是否可能存在，他們一直在進化，然后也是守在那個節點，等著一次次消滅我們？”

“這？”

“怎么可能？”

“有可能”。

“確實越說越覺得可能”。

“誰這么無聊!!什么智慧文明這么無聊？”

“莫非他們有一種特殊的使命？”

“為了什么？”

“一定是為了某個任務”，沉默了許久的姬衡發話了，但是明顯的帶著一種疑問。

“什么任務值得讓他們戰斗千百次？”塔米瑪雅的一位發問。

“因為他們知道我們不可被消滅”，姬衡意味深長的說：“他們可能也身處或者曾經身處六維空間，他們熟悉我們目前的一切，以及我們掌握的一切。”

“就為了單純想消滅我們的話，他們為什么不是直接殺到我們曾經或者說現在的面前，直接戰勝或者消滅我們？而是被動的等待著我們去挑戰他？”郝嘉懿的一位也沒有理解。

“是他們沒有這個能力？還是另有所圖？”亞特蘭蒂斯的一位若有所思，“那么？究竟是什么任務？”

部落聯盟沒有任何答案，大家在繼續討論著，討論的內容依舊相似，不過姬衡好像沒有參與這次討論，他在那里思考；像一尊雕像一樣的思考，和身邊的情形格格不入。

姬衡的時間好像靜止了下來。

或者他背負著其他的壓力，這個壓力讓他根本放不下來；他是整個部落聯盟的引導者，當部落聯盟走不出困境時，只有他有這個能力去思想出來，去引導整改部落的存亡，這是他的使命！

這個永遠戰爭的情況，需要他獨立面對和打破。

放棄一切？

這個姬衡想過，但是他不能去實施。一旦這樣，自己在部落聯盟的地位岌岌可危，自己的親人將永遠失去；失去了一切的自己，未來處境也猶如行尸走肉一般。

自己的文明是不斷的回到曾經？先是回到戰爭前的曾經，再是回到戰爭后的曾經，可以再回到戰爭前的曾經，再回到戰爭后的曾經。

但是每次回到戰爭后的曾經以后，自己的文明需要或者說才能繼續攀升。如此不斷往復；這難道才是這場永不消逝戰爭的魔咒？

自己所處的六維空間只能回到曾經，但是卻不能去到不可預知的未來；自己文明到未來的唯一途徑，還是不斷一步一步向前發展，下一次才能看到發展后的未來。

那么“時間”究竟是什么？

時間應該不是一種“線性”的東西，不像是長寬高一樣，一條線性就可以表達的東西。時間也不會像是一條橫線一樣坐標軸的3到5到7，可以回到2，也可以到9的樣子。

時間沉默了，江搖看到大家都在這里一動不動，期初認為是大家在思考，等走進了再看，大家真的靜止了，就像當初他第一次到地底人生活地方，那種混沌狀態的空氣里，連原子和電子都沒有運動的那種靜止。

江搖發現地底人的時間靜止了，這是一種介于現在到回到過去不停循環的狀態，也就是永遠突破不了的“未來”的狀態。

時間是什么，江搖也在問自己？

姬衡的思考也不斷引導著江搖的思考。

時間不是一種線性量度，是類似于建立在一種四維坐標軸基礎上的橫向軸與縱向軸夾角再分布的一種特殊量度單位。

橫向軸X量度代表的是過去，縱向軸Y量度代表的是未來。

橫向軸X量度代表的是過去，所以永遠只能控制過去。

橫向軸X取得突破的節點是超越光速，超越光速后X軸點位可以左右線性平衡調整；但是橫向軸X永遠限制于過去的量度表現，永遠超越不了X軸限制的夾角角度。

即過去永遠是在可預知范圍內的；但突破不了夾角角度，代表過去的事項不能干涉和改變未來的發展。

橫向軸X在縱向軸Y的橫向平面，標示在未來即將發生最鄰近的一個時間刻度內，可以選擇重新確定的任意時間節點位置。

姬衡的六維空間已經可以控制時間特殊量度單位的橫向軸X；但是縱向軸Y是他們無法超越的限制。

縱向軸Y量度代表的是未來，所以永遠只能控制未來。這將實現在控制X軸之后的技能樹當中。

正如橫向軸X只能限制在固定夾角范圍內的情況，Y軸在時間范圍內也只能往上，以當前時間節點永遠保持著一條平衡移動的線性，往下的線性也被夾角形成的線性角度限制，突破不了；代表未來發生的事項，不能反作用于影響過去的未來發生，通俗的講就像電影中未來的自己，不能通過時間維度的跨越毀滅過去的自己，來拯救地球的事情不能發生一樣。

因為在六維空間中未來的自己不可能通過現在的自己跨越發生，即縱向軸Y只能持續的往上創造未來；而不能創造跨越式的跨入未來。

可這一切，和姬衡由什么關系？江搖忽然有種感覺，他想去拍拍姬衡的肩膀，告訴他不用這么刻意，自己真的可以放下一些包袱。

有的事情，真的可以隨緣，這么強烈的執著，讓他覺得有點難受；自己一直努力卻不清楚自己努力的方向，一切只是生存和生活的本能。

本能能驅動我們做很多事，也能讓我們毀滅很多東西。人類也是這樣，生存和發展的本能，讓人類對生活的地球日益破壞，當一切都發生改變的時候，才想到刻意去維護和改變它。但殊不知人類不用去改變，當人類退出的時候，一切就會恢復原樣。所以很多事情不必太在意去執著；放下，有時候才是一種舍得和進步的跨越。

江搖知道在這個時候，姬衡的任務其實已經完成了；至于對手的任務，他永遠不會知道，也不應該知道。

不經意間，江搖的手還是伸向了前方的肩膀。

也就在這一刻，江搖仿佛覺得自己身后有人；他轉身一看，有人正站在他身后，一只有力的胳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人，是蛇形人。

江搖再看看自己，自己也是蛇形人。

江搖站在一個巨大的山體頂上，再轉過頭來，夕陽如血般鮮紅，正好照在了江搖的眼睛；整個赤色的大地被鮮血浸染，一直延伸到地平線，大地和天空已幾乎融為一體。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巨大的戰鼓聲夾雜著不同的吵雜聲從山的前方傳過來。旁邊的副官一直在處理著戰爭情報，安排布陣沖鋒的部隊和軍種，捷報或者失手，一切都是這么井井有序。

這不是這個高等級智慧生物的第一次戰斗，他們已經訓練有素到平靜而鎮定的接受這一切。

戰爭就會面對死亡。

江搖再想，這個時間節點，從戰報的情況看，對面的軍隊應該快到山腳下了。

江搖一直在等著這個時間。

山的那一邊，姬衡正帶著隊伍沖鋒過來。殺氣騰騰的軍隊毫無倦意，他們眼里充滿著堅毅，因為他們帶著無數次失敗的成果，又一次站在了蛇形生物的面前。他們認為，這次他們必將勝利。

江搖周邊的人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殺戮的本性再次被激發，他們知道，戰爭就快結束。

歷經了百億年的戰斗，蛇形生物從所處宇宙的無知狀態，到身經萬戰的戰爭機器。

為什么要不停的戰斗，江搖再清楚不過了。

宇宙族群最開始的任務就是生存，等到發展到一定階段了就是資源掠奪，等再到一定的階段就是壟斷，當生存環境壟斷已經達到極限，族群的生存發展空間就越來越小了。一部分種群選擇了退縮、衰敗，并不斷被新發展的種群滅亡。

另一些種群選擇其他的突破了一定的極限后，選擇了另一種生存方式，跨出居住宇宙的領域，達到其他的宇宙探索；探索的最終目的就是掠奪，所以“黑暗森林”法則的雛形產生。

當種群已經上升到這個高度以后，為了星際掠奪的更快，幾乎都已經達到了五維空間的文明。

漸漸地，他們會發現，自己永無止境的掠奪，只是五維空間的使命和任務，但這是一種生命形態的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