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洗了澡，周大宇準備回房休息。

若霧走到他身邊，輕輕的說：“爸，你到我房間內來，我有話問你。”

周大宇點點頭，跟在若霧后面進了房間。

若霧進房后慢慢的坐在床上，周大宇坐在窗邊的鐵椅上，小區內一片寂靜，昏暗路燈照在旁邊樹木和雜草上，偶爾路上有一二個匆匆行走的行人。

“若霧，你有什么事？是不是高考的事兒？”周大宇不動聲色的問。

“不，不是高考的事兒，是你的事兒。”若霧兩眼緊緊的盯著周大宇那張粗獷而不失英氣的臉，高高的鼻子，厚厚的嘴唇，深沉的大眼晴。

“我的事，我能有什么事？五金店，還是若丁的超市，還是別的什么？”

周大宇緩慢的說，嘴巴咧開，粗短眉頭擰結子一下，又迅速舒展開來。

“小雅。”若霧小嘴蠕動了幾下，吐出這兩個字。

“小雅怎么啦？她可是你的閨蜜呀？她發生什么事兒？”周大宇仍不動聲色說。

“爸，你不要裝了，小雅都告訴我了。”若霧把如錐的目光慢慢的從周大宇的臉上挪開，投向昏暗的窗外。

“告訴你什么，我無非是開車帶她去兜了一下，我一直把她當小女孩子。”

周大宇雙手一攤。

“爸，如果真的像你所說那樣，只是簡單的兜兜風，說說話，那也沒什么，關鍵事不是你想象那么簡單，爸，爸，我親愛爸爸，你難道忘了小靈的死嗎？”

若霧聲音像錐子直扎他的心。周大宇身子忽地一抖，臉色立即的陰沉下來。

“若霧，你放心，我和小雅什么也沒有。”周大宇低沉的說。

“爸，有些事兒不是你說了算，如果你倆在外面兜風事兒，讓我媽知道了，讓外人知道了，你說你倆是清白，可誰會相信？孤男寡女在一起，又是在晚上，誰又能說得清楚，爸。”

若霧銳聲說，臉上神情流露出深深的不安與憂慮。

“若霧，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了，以后不會再出現了。”

周大宇一字一句的說，然后緩緩的站了起來，慢慢的轉過身出去了。

周大宇慢慢的回到房內，王芳己從廚房內忙好了，洗了澡穿著寬松的睡衣進來了，身上散發著洗發水和香皂的氣味。

“剛才若霧叫你去干什么？”

“她還能有什么？”周大宇臉色不大好。

“為高考事兒？”王芳怯怯的問，怯怯的上了床。

“我安慰她一番了，考得上考不上順其自然，實在不行，去念技校，比如護士，如比幼師，這些職業都不錯。”

周大宇心煩意亂的說。

王芳怯怯的瞟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倆人背對背的躺下。

但誰也沒有睡著。

后半夜，周大宇迷迷糊糊之中看見小靈，小靈站在東貿大廈的樓頂邊緣，周大宇心急如焚的喊：“小靈，你別這樣，小靈，你不能這樣呀？”

小靈像什么也沒聽見，忽兒冷笑一聲，縱身一躍。周大宇無比悲愴的大喊：“小靈，小靈，小靈。”

凄厲喊叫聲像劍一樣刺破天空。

接著隨之一聲驚天動地巨響，小靈頓時摔得七竊流血，腦袋像西瓜一樣炸裂開來，鮮血像細雨一樣飛濺起來。

這時周圍升起了大霧，大霧彌漫開來，街上看不到一個人一輛車一幢房一棵樹，人世間所有繁華都隱退了，四下里是死一般的寂靜。

在一片大霧，一幢海市蜃樓出現了空中，樓前有一個環型的廣場，廣場邊上一朵朵怒放的鮮花，蝴蝶上下翻飛，小鳥兒在白云中歌唱，一群小仙女在廣場上翩翩起舞。

小靈己在其中。她長袖善舞，面如滿月，神情安寧，腦后長發飄起來，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小靈羽化成仙了。周大宇這樣安慰自己。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大霧消失了，怒放鮮花消失了，蝴蝶不見了，小鳥驚恐的鳴叫著飛走了，海市蜃樓像水蒸汽一樣化為烏有，一群惡魔鬼怪張牙舞爪的從天邊氣勢洶洶飛奔過來。

周大宇驚恐的瞪圓雙眼大叫一聲：“小靈，快跑呀，惡魔來了，惡魔來了。”

這一喊周大宇也就醒了。

王芳也被驚醒了，輕輕的翻過身子，臉兒對著周大宇，低聲問：“你又做惡夢了？”

“該做惡夢是你，老天真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