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徵岳依舊不敢直視高堂之上的皇帝，半跪著，直到那一抹明黃的衣角映入了眼簾，她才顫抖著微微地抬起頭。

這是她第一次看清這個站在權力頂峰的男子，也讓她的心臟漏跳了一拍。

他的眉眼與李玄德有三分相似，但給人卻是完全不同的感覺，李玄德是雌雄莫辨的“美”，而他卻是充滿陽剛正氣的“帥”，劍眉入鬢，鼻梁高挺，眼神所流露出來的是上位者的威壓和冰冷，眼底的情緒如同蒙了一層霧，看不真切。

同是皇家天子，李玄德的異色雙瞳，充滿異域的五官便注定了他沒有坐到這個位置上的資格。

這三分天注定，有時就是整個局面的必定性。

葉徵岳可不敢把心中所想說出來，短暫的對視之后，她趕緊收回目光，垂下身繼續跪著。

面前站著的這個人是決定她生死的人，無論怎樣，這十成十的尊敬，她得做出來。

“葉家？”

身為上位者，每句話，每個動作都會被人揣測其用意，所以有時候，他連自己的情緒都不能表達出來，只能用冰冷的腔調，如同機器人，言簡意賅地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皇兄啊，我就說嘛，天天往自己后宮塞那么多鶯鶯燕燕，有時也是一件苦惱的事情，這不，你連人名字都想不起來了，她是葉家的，但不是你素常去的葉婕妤那，她是葉美人。”

“葉美人，你也介紹一下你自己的身份，不要像個木頭一樣跪著。”

李玄德似乎一直在扮演著皇帝的補充功能，他不像皇帝那樣身上有許多禁錮，不能隨心所欲做事，并且以著這一副吊兒郎當的形象，即便說錯話也不會有人在意。

意識到李玄德是想給自己機會，葉徵岳沉下心，以著平和的語氣，道：“皇上，臣妾是葉婕妤的庶妹。”

“嗯。”

……

皇帝的這句嗯，讓李玄德也不知道該怎么接，場面就此停滯住。

“皇兄，北部的部署我已經命人畫完了圖紙，既然葉美人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就去側廳議事吧。”

摸不準皇帝心中所想，李玄德只能將事情拐回正事，未曾想，皇帝竟然半蹲在葉徵岳的面前，如同面對嘯風一般，摸了摸她的頭。

望見此情形，李玄德一個眼神刀過去，周圍人立馬眼觀鼻，鼻觀心，紛紛轉過身去。

葉徵岳也被皇帝突然的舉動整懵了，眼神盛滿了驚慌，“皇上，臣妾如今依舊是待罪之身，恐臟了皇上您。”

“不臟。”

那肯定不臟啊，來的時候嬤嬤帶她去湯池兩盆水灌下去，又搓又洗，她就是裝裝可憐，怎么還真的接上了？

這一瞬間的葉徵岳頓時覺得自己之前那么多宮斗書全都白看了，腦袋里一片空白，尤其面對這么一張俊顏，還是如此之近，她更是做不出任何反應。

“很瘦，多吃點。”

“皇上……臣妾會……”

葉徵岳緊張到結巴，平常舌燦蓮花的舌頭在此時似乎打上了結。

“走。”

皇帝實在是太令人捉摸不透，剛還近在咫尺，只是一個呼吸之間，他收起了手，站起身，在李玄德和一眾貼身太監的簇擁下走向遠處。

發絲都還有他殘余的溫度。

葉徵岳莫名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