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前方依舊是紅燈，司機扭著頭，說道：“你說的沒錯，如今有很多大學生，但像我們這樣連大學都沒有上過的人，又是什么呢？除了做一些不用動腦子的體力工作，還能做什么呢？也許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正說著，路口的紅燈變為黃燈，隨后變綠，直到身后的車按動喇叭，司機才回過神，他狠踩油門，過了馬路。正前方的不遠處有個人行橫道，到了那里，也就到了校門口。

“生活中有太多的選擇，有些選擇對我們至關重要，一旦按下確認鍵，便沒有回頭的可能，”他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們有時很年輕，難以看清事情的整個輪廓，當我們面臨重大抉擇時，還是要虛心地聽取各方意見，尤其是那些過來人，好好學吧，你們的未來充滿了各種可能。”

他說完后，三個人向他表示謝意，其中一個學生向司機說道：“前面就是我們的學校了，您找個合適的地方停一停，我們該下車了。”于是司機將車停到馬路牙子旁，直到所有人都下車，他還是充滿羨慕地望著整個學校。

他看著眼前的儀器，發著呆，直到有人用手在他的眼前揮舞著，他才反應過來，那個人問：“你光看著儀器，已經發呆很久了，你到底用不用啊，后面有很多人等著用呢！”還有人說道：“這人真沒有素質，把這里當成自己的家了。憑什么讓著他啊，這里的儀器又不是他的。”

王積連忙向他們表示歉意，又趕緊把自己的所有東西全部拿走，他心想：“看來最早下午才能做實驗了。”他責怪自己，又有些懊惱。

雖然暫時不能做實驗，他也沒有閑著，拿出紙和筆，規劃著實驗思路。當再次輪到他使用儀器時，進展相當順利，幾乎只用了平時一半的時間，就得出了自己想要的數據。

也正在這時，他突然意識到：能夠安安靜靜、專心地做一件事情，就會感受到莫大的喜悅。像這些沒有任何生命的科學儀器，只會讓專業以外的人士感到枯燥，并無興趣和樂趣可言，可一旦用它取得突破性的成果，那種喜悅不能用語言描述。人雖然是一個可以活蹦亂跳的活物，但常常讓人感到厭惡。

王積認為生活沒有捷徑，只有靠踏踏實實付出而取得的東西，才能經得住時間和別人的檢驗，也正是如此，他很少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過多糾纏，成功避開很多錯誤的道路。

當王蓓和王積再次在家里相遇，王蓓問他：“為什么你在生活或學業上順風順水，而我無論做什么都沒有運氣，在很多事情上面總是一塌糊涂，難道上天真的不公平嗎？”王積認為這是一個重要的問題，他沒有著急回答，在腦海中回顧自己走過的路。

“成功應該是一個老生常談的話題，無論一個人處于怎樣的境遇，都渴望它，”王積思索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地球上有這么多的人，每個人都在為生活或生存打拼，可成功者永遠是少數，這又是為什么？這其中自然有很多種原因，涉及到各個層面。我們坐在一艘小船上，在大洋深處，我們想到達某處地方，這需要什么呢？”

說完，他看向王蓓，等待著她的回答。王蓓再次打開她的大腦引擎，在腦海中搜索著各種答案，最后，她回答道：“需要淡水和食物。”對于王積來說，這個答案出乎意料，不過好像也并沒有錯，他說道：“我們在物質層面確實需要這些，但如果真想要成功，更需要考慮精神方面的因素。”

安靜了一會兒，王積接著說道：“既然要去這個地方，首先要知道這個地方在哪里，我更愿意稱之為方向，其次就很簡單了，就利用所有能利用到的方法朝這個方向航行。對于現實中的我們來說，只要這種方法既不違反法律也不違反道德就行。”

“道理顯而易見，如果沒有找對方向，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而有些人總喜歡用自己在錯誤道路上付出的努力來安慰自己，甚至是欺騙自我，”王積說，“當然，也有些人很聰明，他們知道如何通往成功，只不過不愿意在這條路上付出應有的努力罷了。”

“很多人都在絞盡腦子去尋找所謂的捷徑，這些人基本上都認為自己比別人聰明，但經過一段時間，有的人因為不講究誠信而遭到社會的唾棄，有的人因為逃稅進了監獄，總之，他們在錯誤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王積說，“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所謂的捷徑，那就是在正確的道路上付出應有的努力。”

王蓓看向窗外，有兩只喜鵲棲息在樹枝上，它們敏捷地晃動著腦袋，駐留了片刻，它們便展開翅膀飛走了。她說道：“并沒有從你的回答中得到答案。”

王積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笑聲還有些瘆人。他說：“即使不了解你過去發生的事情，我也知道自己遭遇失敗的次數要比你多得多，只不過我并不把它們當作失敗，它們是通往成功的階梯。”本以為王積又要講道理，但他說道：“關于保研，我們的學校有明確的規定，如果沒有特殊情況，大學前三年的綜合成績必須位于全系前十名，且不能有掛科。”

“我雖然并不是最聰明的學生，但在大學階段還算努力，成績一直穩居全系第五名，不過在大三下半學期的期末考試，我沒有考過其中一門考試，并且得了59分，那時馬上就可以申請保研了，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媳婦跟別人跑了，”王積說，“那真是我人生中的至暗時刻，甚至比高考后沒有考上心儀的大學還要痛苦，除了死，我什么都考慮過。”

王蓓對此很吃驚，她沒想到心中總是隨風隨水的弟弟竟然也遇到過如此重要而又艱難的時刻。她想知道弟弟如何獲得保研名額，并向其詢問。“學校確實規定掛科的學生失去保研資格，但每個系有10個保研名額，我排在第五位，名次位列我后面的同學都或多或少掛過科，”王積平淡地說，“很難將這種事情說清楚，也許是冥冥之中吧。”

“我當然希望自己擁有好運氣，但我確實反感‘運氣’一詞，因為它充滿著不確定性，而不確定性總會讓我感到恐慌，即使我認為自己比較有勇氣，”王積說，“總不能每件事情都憑借運氣走向成功吧？”

王積接著說道：“有些事情比較私密，我從未和任何人提起，既然談起這個話題，不妨和你聊一聊。”這引起了王蓓的好奇心，她本以為自己對眼前的親弟弟還算了解，沒想到他還有秘密，她想：“是沒有追上某位姑娘嗎？”

她面帶微笑，露出期待的眼神，內心還不懷好意。見王積欲言又止，她說道：“我保證替你保守秘密，再說了，我可是你的親姐姐啊！”

王積最后還是放下心中的負擔，說了出來：“我是一個看重感情的人。”還沒等他說完，王蓓便插嘴說道：“哪個少年沒有遇到過令他內心不能平靜的女孩呢？這都很正常。”但王積搖了搖頭，說道：“也是在大學的時候，我曾遇見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他是我的舍友，以后也想做一位科研工作者，我們經常深入探討有關生物學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