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工作也就意味著沒有經濟來源，但如果每天都起早摸黑地工作，也不知道為了什么，”她說，“我每個月都領取著基本沒有變化的工資，工資雖少，但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每天都要面對數不清的病人，還要不停地查房。曾經也有過很浪漫的夢想，但被現實這股海水越沖越淡，直至看不見蹤影。”

“只有機器才會不停地工作，且不知疲倦。但畢竟我們是人，還是要盡量從正在做的事情中尋找到樂趣，發現其中積極的一面，”王積說道，“如果真的不喜歡正在從事的工作，那就盡早換一份喜歡的工作。”聽完后，女孩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雖然我覺得這份工作很繁瑣，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但畢竟依靠它養活我，如果連它都丟了，我就沒辦法活下去了。”

隨后，她詢問王積：“你今后想過什么樣的生活呢？”他隨即回答道：“不管是和別人比較還是反觀自身，我覺得自己的學習能力還算不錯，那就踏踏實實地學習，考上研究生和博士，進而真正成為一名科研人員，這就是我之后想過的生活吧。”

女孩從桌上拿起一個芒果，慢慢地撕開芒果皮，輕輕地咬著果肉，吃著。王積觀察著四周的環境，女孩的身后是一堵白墻，墻壁的正中央掛著一個鐘表，鐘表的時針位于“6”與“7”中間，分針指向“6”，秒針在不停地轉動著，發出“噠噠”的聲音，聲音非常微弱。

朝右看去，這面墻壁上粘著一張壁紙，壁紙上畫著兩個光著身子的娃娃，壁紙上方是一張用相框框住的婚紗照，剛開始，王積對此感到驚訝，而后認真地觀察一番，照片中的新娘并不是眼前這位女孩，而照片中的男性倒是和女孩有些相像。

這時，女孩吃完了芒果，從桌上的紙抽中抽出幾張紙巾，擦了擦嘴。“這是我哥哥的婚房，他們在外打工，只有在中秋節或者春節的時候才會回來，平時也沒有人住在這件屋，”她指著東邊說道，“那是我的房間，只是太小了，又背陰，即使在白天，也有些昏暗，所以就來這里聊了。”

她看著婚紗照說道：“我很羨慕他們倆。”“看來他們之間的愛情很甜蜜，或者你想結婚了，”王積說，“但我從來沒有結婚的想法，覺得它離我太遙遠了，仿佛不應該是我要經歷的事情。”她卻說道：“我之所以羨慕他們，是因為他們互相選擇了對方，即使雙方都遭到彼此父母的反對。”

“我原本也有喜歡的男孩，我們是初中同學，都是這個村子的人，他一直追求我，我最后才同意，”她說，“我們都奔著結婚去，總要見彼此的父母吧，他的父母很認可我，想讓我們早點結婚，成了這樁婚事。”王積連忙問：“那后來為什么沒有走到一起呢？”

“我的父母都認為他們家太窮了，他們不僅在縣城沒有房子，在農村也沒有像樣的房子，他的父母還住著磚瓦結構的老房子，”女孩說，“總之，我的父母認為他給不了我幸福的生活，所以堅決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所以我常常感到困惑，在愛情或婚姻中，物質真的很重要嗎？”

王積心想：“作為一個堅持單身將近二十年的人，似乎沒有資格和能力回答這個問題。”所以他聽到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她難過地說道：“在我爺爺生活的那個時代，又有多少有錢人呢，大家都很貧窮，但過的也挺開心啊。‘門當戶對’是他們口中經常說出的話，這是多么老套且腐朽的思想啊。”

王積已經忘了自己聽到過多少次類似的故事了，因為經常聽，倒對此有些不以為意，但他對故事的另一種結局特別感興趣，于是問：“你的哥哥和嫂子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雖然我哥有著和我相似的處境，但他是一個肯努力、有能力的人，他無論身處任何環境，總能實現既定的目標，包括把我的嫂子追到手，”她回答道，“我不知道該怎么稱呼這種能力，但這種能力真是太厲害了，我一直想學習這種能力，但總是學不會。”

正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女孩的父親走了進來，笑著看著他們，說道：“看來聊的挺高興啊，要不先別走了，留下來，晚上一起吃個晚飯，再回去。”王積看了看墻上的鐘表，馬上就到晚上7點了，他站起身來，搖了搖頭，回應道：“等以后有機會吧，是該走了。”

“別誤會啊，我也沒有其他的意思，馬上就到吃完飯的時間了，就像把你們留下來，一起吃完飯，”她的父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你們繼續聊。”說完，他輕輕地關上門，回到了客廳。

王積看了看女孩，說道：“和你聊的很開心，要不留個聯系方式，我們在網上聊吧。”女孩答應了他的請求，之后詢問：“我特別想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樣的能力。”

“我是一個有些悲觀的人，并且不認為這是一件錯事或不好的事情，相反，事情總會按照我的預期朝不好的一面發展，這已經成了一件屢試不爽的事情，”她說，“也許正是因此，我常常抱怨生活，自然經常愁容滿面。但我極少看見我的哥哥過的不開心，像是從未遇見過能夠讓他感到煩惱的事情，我對此很難理解，就像他不理解為什么我總是不開心一樣。”

“無論是老師還是父母，都教導我們要積極面對生活中所發生的事情，可這又有什么用呢？當我走在大街上，希望所有人都不吸煙，我積極地去想，他們會在公共場合不影響別人，但實際情況是怎樣的呢？”她說，“事情總會朝不好的一面發展，也確實如此，所以我經常對很多事情持悲觀的態度。真是很難理解無論遇到多么糟糕的處境，總會有人笑著面對。”

王積對此認真地思考著，靜默了幾分鐘，他說道：“總不能一遇到不好的事情就哭吧？如果發生了一些事情，至于該積極地面對還是消極地面對，只是個人的生活態度，也許并不能對事情的走向起到決定性作用，如果樂觀地看待一件事情，可以讓自己感到高興，從而提高自己的做事效率，或許在一定程度上讓事情朝好的一面發展。”

“而悲觀地對待事情，正好與此相反。就像你所說，事情可能并不會因為我們的態度發生改變，但只是為了讓自己感到高興，我們也應該保持樂觀，”王積說道，“我愿意把你哥哥擁有的能力稱作通往成功的能力，無論面對怎樣的環境，都能實現心中的目標，這是我真正佩服的人！”

說完，他站起身來，再次看了看表上的時間，剛過晚上七點，窗外變得黯淡很多。王積覺得這次交流很愉快，他還向女孩表示感謝，女孩送他到院子里，雙方的父母都笑著走到院中，又彼此間聊了幾句，就告別了。所有人都走出院門，王泉搖下車窗，發動汽車，和女孩及其家人告別。見王泉開著車離開了，女孩和她的父母才回到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