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大多數人都認識來者一旁的女伴，紛紛意味深長的看著蘇問蒼，神色有些精彩。蘇院長也是尬笑兩聲，并未開口。

王愷不認識這兩人，但他一想就知道這應該就是今日來斗曲的主角了，于是斜眼瞥了兩眼。

“石大人，在座的各位大人，儒老，李遠這廂有禮了！”來人對石崇和在場人抱拳，確保目光看到并致意了所有人。

石崇剛要說話，王愷冷著臉喊了一嗓子：“哎，你誰啊？怎如此無禮？我等在此等你多時，為何姍姍來遲？”

李遠對其一笑，直接看向石崇：“石大人，您約定的時辰可是巳時（9:00）？”

“沒錯，正是巳時，李公子來得正好。”石崇一笑。

李遠聞言便再次朝各位大佬們拱手致意，也含笑看了一眼王愷，這人他不認識。除了他，在場的一半人他都不認識。

“各位，這位是柳家的乘龍快婿，實際掌控的總掌柜，還是長風行的大東家李遠。他帶來的女伴是天南書院第一才女，蘇問蒼老友的寶貝女兒蘇若蘭。這幾位是......”

石崇出身官宦富豪之家，雖如今官至大司農，骨子里卻依舊還是一個很講牌面的紈绔，當即為雙方一一介紹。

“李遠，若蘭見過諸位大人，大儒！”李遠與蘇若蘭再次給大家行禮，但沒有如其他商賈般，見到如此多的大官惴惴不安，他一如既往的風輕云淡。

“你就是李遠？”王愷冷哼了一聲，他剛才吃了一個悶鱉，心里極為不爽。但李遠在洛陽的名聲，他還是有所耳聞，詩仙之名在洛陽早就傳播而開。

“正是小可，不知王大人有何賜教？”李遠點頭致意，心里卻是叫苦。他知道此人是武帝司馬炎的舅舅，雖官職不高，卻無人敢惹，且喜歡與人斗富斗美。

“一個商賈不知官場規(guī)矩，本官也不與你一般見識。只不過你攪和了本官與石大人的斗車，此事你可要給我一個說法。否則，今日之事必不能了。”王愷嘴角微微上翹，眼神下拉，似有些不悅。這番話威脅的意味很重。

“王大人說笑了，我不過是應邀而來，何來攪局一說？若您不忿，也可來斗曲便好。”李遠一笑，他不想得罪此人，也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他威脅，而且莫須有的威脅。

“哼！你是以為本官沒有善舞之人么？”王愷認為自己被李遠頂撞，無名火起，再次冷哼。

“這個小可不知，我乃受石大人相邀賞曲，石大人可未說是推脫了您的斗車，若是如此，小子斷然不會應邀前來。”

李遠無奈，語氣略微轉了轉，因為蘇問蒼焦急的眼神在不停的提醒自己。想想跟這種大小孩置氣，沒有必要。于是李遠巧妙的甩鍋給石崇，這種事他本就不想摻和，這王愷也實在沒必要得罪。

“咳咳，不如這樣。”石崇干咳了兩聲，看向王愷和李遠。

“石大人有何想法？”王愷見李遠算是給了自己臺階下，便自然轉向石崇。

“王大人與石某約定斗車有些單調，既如此，何不邀請李公子也參加，如此豈不是更加有趣？”

“此言甚好！就這么定了。那你們開始斗曲吧，本官也好欣賞一番綠珠姑娘的絕世媚骨，呵呵。”王愷不由分說就確定了此事。

李遠有些惱火，自己還沒說話就被人給參戰(zhàn)了，真是豈有此理。但一想此事能化解王愷的怨氣也就無所謂了，到時自己隨便弄倆馬車去就可，輸了就輸唄。這種宛若斗蛐蛐一樣的事，對他而言真是無聊透頂。

石崇一笑，拍拍手，重新著裝的綠珠披著大氅，帶著三個同樣如此舞伴走入眾人所在寬大雅間，五個樂師從紫煙樓內樓跟隨而出，率先端坐好擺好樂器。

石崇發(fā)話了：“各位，今日之賞曲，您幾位都是裁判。我這邊是愛妾綠珠出場，李公子看來是請?zhí)K姑娘出手了。兩人歌舞完畢，請眾位秉公評判即可。”

一直安靜坐在李遠旁聽的蘇若蘭聯想到自己代表李遠，與對方的寵妾對應，那么自己是不是李遠心中的寵妾呢？哎呀，臉有些燙。

說來也怪，未認識李遠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嫁給別人為妾室。她堂堂一個天南書院院長之女，將來肯定是會三媒六婆風光出嫁的。

可如今，想到能為李遠的妾室，她不但沒有一絲悲憤之感，反而是有種竊喜。羞人。

“好！今日老夫有幸見證石大人與這名聲鵲起李總掌柜的賞舞，我等算是大有耳福了。今日賞舞蹈也是斗曲，依慣例輸家要大擺筵席，邀請贏家所定的客人和宴請場所，并當眾給贏家行大禮服輸，并奉上五銖錢一萬貫！現在，請兩位開始吧。”現場影響力最大的尚書令楊珧手捻長髯笑道。

眾人紛紛稱是，熱烈鼓掌。王愷似有來了興致，笑瞇瞇看著艷麗非凡的綠珠。

李遠卻是有些傻眼了。

來之前可沒聽說還有這一出，一萬貫倒也不是多大的事，可這全城宴請加認輸的玩法，當真在太紈绔。現在不但斗曲，還要斗車，若是輸了，都來回折騰兩次，真是倒了血霉了。

但現在木已成舟，反悔也來不及了，只能硬著頭皮上。

蘇若蘭給了李遠一個燦爛笑容，讓他安心。然后柔荑輕拍三下，候在樓下的三個天南書院的女伴每人背著一個小箱子上來，隨其進入內樓，借綠珠的房間梳妝準備去了。

此時的綠珠和女舞伴在雅間場中站好位，紛紛退出大氅，眾人頓時眼睛猛的一亮，尤其是綠珠。

此女艷麗吸睛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青絲高高束起，結成一個T型頭飾，兩邊各自垂下一縷青絲隨風舞動。

她和舞伴都是身著一件淡紫色羅莎裙，但質地極薄，縱使遠觀之下，仿佛依然透視其內隱隱的雪-白-長-腿，吹彈可破之肌膚和豐-腴隆-聳之處，但又看不真切，一切在朦朧與虛實之間交相輝映。

若定力差者，恐怕要當場流鼻血了。

石崇對此毫不介意，反倒是樂在其中。綠珠出身紫煙樓歌姬，但一直守身如玉賣藝不賣身，如此裝束乃是舞曲意境表達所需而已，與所謂的婦道沒有絲毫關系。

李遠雖然也這么想，可這綠珠著實不凡。此女身材的成熟度遠不是還略顯青澀的柳萱兒可比的，雖然她容貌和肌膚要勝于綠珠。

他不由得為蘇若蘭捏了一把冷汗，這綠珠如此灑脫，蘇若蘭一向著裝不漏寸許肌膚，對方如此敢于露肉，光看裁判們那發(fā)著綠光的眼睛就知道她已經加分了，這還怎么比？

“各位大人，妾身為大家獻上一曲清商樂曲“人生幾何”，請各位鑒賞。”綠珠巧笑嫣然，一甩長長薄紗長袖，優(yōu)雅舒緩的樂曲頓起。

綠珠一人居于舞場中間，她柔軟似無骨，眼神縹緲而流離顧盼，舞伴更是把簇擁在中間，烘托她，陪襯她，使其在整個樂曲中如同明月，清風，流云，怒花和飛鳥。

妖嬈的身體在翔，轉，懸，飛中盡情的演繹出婀娜多姿，諂媚動人。若俯若仰，若翔若行。體若游鳳，袖如霓裳。

樂曲也隨之時而高昂，時而流暢舒緩，時而如溪流潺潺，時而如大江奔流，雄渾激蕩。

三個女伴如影似隨，若即若離，將一曲激蕩壯懷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的意境詮釋得淋漓盡致。

一曲畢，萬呼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