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敢，豈敢！”豫章王司馬熾連忙對一臉傲慢丑色的太子妃賈南風躬身施禮。賈南風即便不是太子妃，也是他的大嫂，在古代有長兄如父，長嫂如母的傳統，他必須要敬禮。

“豫章王，我不管你來做什么，總之不要讓我知道你現在還敢與齊王一起蠱惑太子禪位什么的屁事，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賈南風瞥了一眼司馬熾冷哼一聲。

“太子妃您過慮了，不管齊王叔是怎么想的，小弟一向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司馬熾面色凝重抱拳。

“這樣最好，免得本太子妃辣手摧花。”賈南風揚起黑鼻孔，帶著丫環扭著肥胖的腰肢離去。

“小弟，你莫要生氣，你大嫂就是這樣的脾氣。其實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對我也不錯。”太子司馬衷在賈南風走后，笑呵呵的打圓場，這話司馬熾是不信的，內心嗤之以鼻。但嘴上卻是連連說：

“小弟知道，太子妃管理偌大的太子府定然是日理萬機，有些威嚴也是應該的！”

“呵呵，正是如此。小弟不要如此拘謹，走走，咱兄弟倆好久沒有一起聚聚了，不如一起喝兩杯！”太子司馬衷說罷摟著司馬熾的肩膀往客廳走，兩人聊得非常熱絡。

很快家仆們擺上了豐盛的吃食和美酒，大晉王朝年輕一輩中最有權勢的哥倆，開始推杯換盞起來。

“小弟，你來找為兄，是有何事嗎？”酒過三巡后，太子司馬衷拍拍司馬熾的肩膀。

“也沒啥事，就是來看看皇兄。”司馬熾訕笑兩聲，繼續敬酒。

“我看不像，我還是了解你的，沒事是不常來東宮的。說吧，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司馬衷嘿嘿一笑。

“咳咳。是這樣的，皇兄，小弟知道你喜歡斗蛐蛐。聽說在石崇的金谷園里來了一批上等的蛐蛐，小弟特地邀請皇兄過去玩玩。”司馬熾湊得司馬衷的面前低聲道，他怕太子身邊有太子妃安排的暗子。

此時的司馬熾對司馬衷對于紈绔的饑渴十分不屑，臉上笑著心里罵他是個劉禪一樣的廢物。

“哦，果有其事？！”司馬衷聞言十分感興趣，眼珠子瞪得溜圓。作為太子，他對美女的興趣小于斗蛐蛐，后者才是他的最愛。

“小弟豈敢欺騙太子殿下，您就放心吧。石崇大人和王愷大人，最喜歡斗曲斗車，他們的斗蛐蛐場級別非常高，您去了就知道了。”司馬熾不斷的勾起司馬衷的興趣，依舊壓低聲音，雖然家仆都已經被退下。

“可若是太子妃阻止我去斗蛐蛐，那該怎么辦？”司馬衷有些難為情道。

“皇兄，您就說外出視察，就說是皇上安排的，相比太子妃不敢阻攔。”豫章王早就想好了這條對策，毫不猶豫說出來。

“對呀！好主意！就這么辦。”太子司馬衷想了想，他那根比較粗大的神經也想不出什么不妥之處，很快就被斗蛐蛐給吸引過去。

太傅府。

太傅楊駿，尚書令楊珧和衛將軍楊濟，楊家三巨頭聚首飲酒小酌，屏退了所有丫環和小廝。

三個大晉權臣的話題自然就是如何保住太子的皇位，雖然司馬衷是他們的外孫，但扶持司馬衷上位，最終還是有利于他們自己大肆攬權斂財。

“大哥，傅老頭突然加入保皇派，這老家伙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他平時與我們可不是一路的。”尚書令楊珧敬了大哥楊駿一杯酒。

“這老頭肯定沒安什么好心，我等還是與其保持距離。”衛將軍楊濟點點頭。

“咱也請過他兩次了，人家根本就不領情。所以此人保皇的目標可能與我們一致，但大家的治國理念是不同的。故而我們對傅祗要采取不沖突，大方向一致，但朝綱上若即若離。在太子繼位前也不要去招惹他。”太傅楊駿說罷喝下杯中酒，楊珧和楊濟紛紛點頭。

“大哥，我得到消息，豫章王司馬熾昨日進了太子府，也不知他與太子聊了什么。咱們要不要暗中跟蹤他們的行蹤？”楊珧在太子府中有暗子眼線，得知了此事。

“當然要跟，這司馬熾在齊王那個老東西的扇動下，竟想取太子而代之。我們這個外孫一點城府都沒有，很容易被司馬熾給繞進去。”

“他敢！我手下的人一直在暗中保護太子府，這孫子要是敢弄出什么陰謀詭計，我坐實他脅迫太子之罪，一刀殺了他！一個閑散王爺而已，還想翻出浪里白條？”衛將軍楊濟冷笑。

“我也派高手去看看他們到底想干什么。”尚書令楊珧舉杯，一飲而盡。

尚書府，楊珧在花園中負手而立。

“參見楊大人！”兩個人走過來拱手行禮，十分謙卑。若是李遠在場，他一定會吃驚的認出這兩人。

一人正是前廷尉府左監羅岡，因原洛陽太守許仕廉一案中，受許士廉賄賂而欲置李遠與死地。東窗事發后被免去了廷尉府左監一職，便直接投奔了許士廉曾經的靠山尚書令楊珧。

另一人正是那個從李遠手里逃出去的矮個子殺手，此人被廷尉府不斷的追查后無路可去，暗中投奔了楊珧。

“你二人從今日起監視太子府的異動，凡是太子的行蹤必須第一時間匯報給我。”楊珧冷聲道。他可不養廢物閑人，若是此二人再次讓他失望，他會毫不留情拋棄他們。

“喏！”羅岡和矮個子殺手董驃躬身施禮。

傅府，院中小湖涼亭中。一壺茶，兩人相向而坐。大司徒傅祗與李遠喝茶聊天，指點天下時局。

“傅大人在壽誕上一鳴驚人，如今朝廷時局因為您的站隊而趨于明朗。太子爺繼位已經沒有什么問題了。”

“還不是你小子的主意。我還是擔心太子殿下稀里糊涂的個性，最終會誤了天下。”傅祗嘆息道。

李遠沒有答話，給傅祗倒了杯茶，內心一嘆。

司馬衷一定能當皇帝，歷史上的確是個毫無作為的皇帝。看著傅祗憂國憂民的份上，他計劃走教育培訓的這條路，讓這位糊涂君王醒悟，能不能做到他一點底都沒有。

“聽說，豫章王司馬熾進了一趟太子府，不知傅大人對此怎么看？”李遠不經意拋出一個話題。

“此人不過是老齊王司馬攸手里的一顆棋子罷了，此番行徑，說不定背后是齊王又在耍什么小心思。”傅祗喝了口茶，目露擔憂之色。

傅祗不可能知道西晉王朝后續的發展，但李遠知道。這豫章王司馬熾還真的當了西晉的皇帝，不過也是個可伶的傀儡。這也是他想著力教育培訓司馬衷的原因，兩個可伶的皇帝，不如由一個人承擔這份歷史的苦楚。

這種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若說了恐怕在傅祗看來就是未卜先知的怪物，或者妖言惑眾當殺。

“我聽說他們要去石崇的金谷園，具體是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長景，你小子可以啊！這情況我都未掌握。”傅祗有點吃驚，李遠的情報能力如此出眾。

他當然不知道李遠的黑衣衛在洛陽已經建立全面覆蓋的網絡，李遠按照后世情報系統，把洛陽分解成不同價值的目標體系，太子府，齊王府，豫章王府作為高價值目標，處于黑衣衛的動態監控中。

還有太傅府，尚書府等高價值目標，只要有風吹草動，他們就立即察覺。黑衣衛還設法滲透進入了一些朝廷的機關，收買信息。

對于后世情報系統的操作方式，采取的是多層多線遙控的方式，真正的黑衣衛從未直接與這些人接觸，故而朝廷還不知道黑衣衛的存在。即便有些人敏感，也是知道可能有人打聽一些敏感信息而已。

“不瞞您說，我有渠道。”李遠不打算欺騙傅祗，也不大想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