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還瞪著死不瞑目人頭咕嚕滾到了一公劉伯根的腳下，他臉上的震驚意外終于變成了欣賞，隨后一腳踢飛了這顆人頭，笑著看向張文正：

“果然是天王張昌的表弟，有兩下子！居然不聲不響的殺了我的老對頭。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辦到的？而且，這老裘頭可是擁有不少于我的人馬，而且你為何選中我作為合作伙伴，而不是老裘頭？”

“果然是天王看中的重量級合作人物！小弟佩服！”張文正雙手拍起了巴掌，對劉伯根豎起了大拇指。

他心中對此人是真贊，這劉伯根不愧是一代綠林梟雄，見到老對手的人頭后沒有興奮得忘乎所以，一語道破了張昌殺人的真正意圖。

“很簡單，相比老裘頭，一公大人您更具有野心，不像那個老家伙只想著落草為寇打家劫舍為生。您是想逐鹿中原級別的人物，這就是天王大人對您青睞有加的地方。至于殺人么，您聽說過武尊嗎？”

張文正淺淺一笑移動了一下身體，他身后這才露出一人，也正是有此人在身邊，張文正才絲毫不懼剛才被一公的人威脅。

此人正是武尊黃峰，張文正的大師兄。

黃峰只是冷眼掃視了一下一公，象征性的一抱拳，便閉目養神。他這次出山也是迫不得已，誰知道自己這個對胃口的小師弟竟然砸了一千兩黃金過來，他再怎么清高也無法抵御。

于是，黃峰向師父扯了一個理由，隨張文正一起下山入伙張昌。正是有了他的出手才能悄無聲息的摸進老裘頭的山寨，在他的白嫩娘們的肚皮上，一刀砍下老裘頭的人頭，順手就扭斷了那個驚恐萬分的女人脖子。

之前與張文正一起被圍，他雖然不能一人殺千人，但他突然發難拿下賊王一公張伯根是輕而易舉的。這也是為什么張文正一直把他藏著掖著，就是為了突襲。

“武尊？張文正，你以為隨隨便便找個武技高的武師來就是武尊？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殺的老裘頭，但勞資混跡綠林還從未見過武尊，你有...”

一公張伯根能混到今天的地位也不是別人三言兩語糊弄就能信的人，但是這一次他一番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察覺寒芒一閃，下一刻他的脖子上掛的虎骨鏈子，嘩啦啦斷開了。

張伯根一臉駭然，隨即堆上笑容，躬身抱拳：

“原來是位武尊高人，劉某失禮了！來來，張公子，大俠快快請坐！”一公劉伯根極為熱情的走下高臺，一揮手喝退眾人，并命人擺上酒席就與張文正等人觥籌交錯起來。

他此刻的確是有些怕了，天王張昌的手段和這近身無敵的武尊。

晉陽，匈奴后裔左部。

“沒想到，傅祗傅大人終歸是站住了保皇派一邊，這帝都的局勢開始要向太子司馬衷傾斜了。司馬炎的如意算盤算是徹底落地了。”從洛陽歸來的呼廚泉雖然沒能親自在仁壽殿目睹一切，但他們埋下的棋子已經匯報了當日發生的內幕。

“您以為是傅祗自己的決定嗎？”劉淵喝了一口，淡然一笑。

“哦，還有誰能在幕后左右大司徒傅祗的政見不成？”呼廚泉聞言有些意外。端起的茶杯都停在了空中，狐疑的看著自己這個看不透的侄孫。

“我在洛陽期間結識了一個人，他叫李遠。此子起初只是個馬童，但潛伏計生。后來逐漸展現出精通詩才，經營，格物乃至于醫學方面的驚人才華，是個不世出的奇才。我也是利用協助他扳倒洛陽太守許士廉的機會，最終逃出洛陽。”劉淵回憶往昔，有些感嘆。

“李遠？聽聞過此人，原來你和他還有交集？若此人當真值得拉攏，我們左部應當不惜血本將其收入麾下便是。”呼廚泉皺眉道，但恢復了平靜。

“拉攏他？叔爺，您還是不了解他。他可是說是令大晉第一才子陸機嘆服，收文豪左思為弟子之人。且富可敵國，又有嬌妻若干，如此之人，我們拿什么去拉攏他？”劉淵苦笑。

“哦，想起來了，晉陽的長風行可是他的產業？”呼廚泉終于想起了什么。

“沒錯，遍布全國城池的龐大長風行就是李遠的搖錢樹，還有不見底的匯豐錢莊這個聚寶盆，你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人可以用金錢來收買他？”

“如此良才，如是不能為我們所用，你有沒有計劃對付他？比如，滅了他以絕后患。”呼廚泉輕描淡寫道，在他心中一個商賈再怎么有錢也是一個商人而已，殺之不已。

“太守許士廉傾盡一切都被他扳倒整死，何況他身邊還有個武尊，更有一幫忠心耿耿，武力值不俗的護衛隊。當年他憑借一百多人，帶著關林月，也就算現在的城防軍幢主，硬是把流寇張昌的三千人殺得只剩下五百人不到。這種人，其實能輕易對付的？”劉淵苦笑。

“什么！此人與城防軍有瓜葛，竟如此難纏！”呼廚泉對李遠的理解很少，聽聞這些情報后，十分吃驚。

“他曾對我說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還說要善待天下子民，我一直在想他為什么要反復跟我提及此事？難道已經看穿了我們匈奴后裔左部要伺機舉事？每每想到此事，我如芒在背，食不能寢啊。”劉淵嘆了口氣。

“什么！”呼廚泉的聲音已經提高到了最大，人也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滿眼的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一個外人怎么可能一眼看穿他們還是雛形，隱匿極深的想法？若是想晉武帝司馬炎告密，他們不就都要死定了？

“叔爺不必驚慌，此人也未必是看穿了我們的計劃。即便是，我想他也不會阻止我們。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心沉迷賺錢養家，沒有逐鹿中原的野心，故而只要我們不招惹他，或者將來得了天下，善待百姓，或許他是不會站出來與我們為敵的。”劉淵看向洛陽的方向，十分堅定。

“原來你竟如此重視此人，還打算在得天下后也不招惹此人！他究竟是何等三頭六臂之人！”呼廚泉這一次被震驚得無以復加。

洛陽，天御閣包廂內。

“父親，這大晉王朝似乎保皇派要占上風了，我們還有機會嗎？”身材壯碩的石勒看向老爹石周曷朱。

“你義父石崇不是說了么，這大晉的江山已定，局勢已經明朗了么？”石周曷朱笑道。

他們父子兩人攜帶晉武帝司馬炎壽誕禮品而來，同樣沒有資格進入仁壽殿內部。這些日子住在石崇家里，石崇頗為喜歡這個跟自己姓的羯人小孩。

石崇并非是想與異族勾結，他乃是一個老紈绔，也就是圖個新鮮養個異族小孩，有時拉倒洛陽內玩玩，吸引別人眼球而已。有一次還曾引起尚書左仆射王衍的關注，差點把石勒當成了異族不軌者予以擊殺。

“我這義父，鼠目寸光而已。我感覺大晉王位的風波，沒有這么快平息。”石勒抓起一只羊腿張口就啃，言語間對石崇滿是不屑，雖然石崇這些日子好酒好菜好房好女的款待他們。

“我兒不愧是羯人部落的希望！這石崇就是一老紈绔，遠不是司馬攸，楊駿，賈南風和傅祗等人可比，這些人才是皇位走向的最終決定者。”石周曷朱喝了一口酒。

“爹，那我們怎么辦？”石勒鼓著腮幫子說。

“暫時留在帝都，看看能否趁亂撈點什么。呼廚泉那個老東西，就是個刷嘴皮的人，咱們羯人才是真正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