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沖沖地走回來，想訓斥那波無法無天的地痞。

沒錯，在他看來這就是一群地痞，不然誰一上來就打打砸砸的。

好歹也先言語幾句，說不攏再砸也不遲啊。

更重要的是，嚇跑了他好多客人，這筆賬也得他們給付了，他可不做賠本的買賣。

可是當一個刀疤臉轉過身來，他臉色巨變，狠狠打了個激靈，一股涼氣直沖向后腦門。

怎么是他？他還沒有死？

這殺千刀的，果然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他背過身，面向石達開。

“石公子啊，你們怎么又來了！

你看看，你看看，我這店里都什么樣了，你到底要干什么呀！能不能問過我再下手？”

李掌柜滿臉悲憤。

石達開看了一眼李文李武，才說：“那日的說書人呢？趕緊的，把他給叫出來！兩位英雄有事情要問。”

李掌柜聽到這話，心里微顫，“什么說書人？那個老頭只是來咱們店里混口飯吃，沒有說幾天書就自個兒離開了，你現在要找他，我也沒有辦法啊。”

李文李武看了過來，“那個說書人平時住在哪？”

李掌柜攤手聳肩：“我不知道，就一普通老頭，我又沒有關注過他，只知道他走過很多地方，了解不少事。”

他余光瞟了一眼臭小子，見他能呼疼能打滾，便知道人沒有大礙。

李武大怒，一巴掌拍碎了旁邊的桌子，嚇得不少人“撲通”地跪下了。

李掌柜也打了個哆嗦，但沒跪下。

“你們要是知情不報，待我們知道了真相，下場猶如此桌！”

李武放下狠話，就打算和人一起離開，看見那小二還躺在地上翻轉。

上去又是一腳踹過去，將小二踢得差點背過眼去。

李掌柜雙眼泛紅，牙幫緊咬，不能動不能動！

該死的叛徒！

等少當家回來，有你好果子吃！

石達開看了一眼屋內，一片狼藉，就吩咐小廝給了一袋銀子。

李掌柜拿著銀子，看著這群人走遠。

匆匆忙忙跑過去，把臭小子扶了起來。

掀開他的衣擺，白皙的腹部全是一片青一片紅的瘀斑腫塊，李掌柜流下眼淚，落在臭小子臉上。

“咳咳！老爹，我覺得我還能救一救，咳咳，還不是哭喪的時候啊！”

他的聲音聽起來虛弱無力，但李掌柜卻如夢初醒。

“對對對！”他擦掉淚水，聲音放大，“小莫小莫！快去請大夫，要最好的！”

內屋里鉆出來了一個十來歲的小虎頭男孩，圓頭圓腦的。

李掌柜把手里的銀子全部甩給了他，“快去！”

“哦哦~”

小男孩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屁股撿起地上的錢袋就跑遠了。

李掌柜也顧不得滿地狼藉，關上明秋茶樓的大門，再掛上歇業的牌子。

脫下外裳，小心翼翼地扶他躺下。

臭小子現在五臟六腑估計移位出血了，他可不敢隨意移動，加重傷勢就不好了。

現在想起還是心有余悸，看了看臭小子，如今想打都不敢，怕打壞了。

以前那皮小子天不怕地不怕，這下好了，惹到硬茬子了，硬氣不起來了吧。

這下像是高傲讀書人的李掌柜，現在彎了腰背，只是一個平凡的老父親了。

……

寧秀娥閑來無事，打算去天云繡莊去逛逛。

她還記得那個繡莊也是個女掌柜，里里外外都是她一個人在忙活，客人去那兒做衣服，要好久才能拿到手里。

但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客人依舊沒有少過，這就是她繡莊擁有的創意獨特，客人們愿意買賬。

寧秀娥一直都覺得無論開什么類型的店鋪，第一要緊的就是市場定位要準確，店鋪優勢總要有一樣特別突出。

剛開的小店鋪，想把每樣都做好，每樣都做全，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反而會因為什么都普普通通，在市場不占優勢。

專學不通學，學精不學全自然有它的道理。

而上次林母給她做的那件天青色襖裙就很不錯，小范圍的創新與改動，看起來清新淡雅，又不失新意。

說實在的，寧秀娥還是看著人家的衣服，才有的這家錦繡布行。

這次她去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就當是版權費了，要是寧秀娥直接甩一沓錢過去，人老板娘還指不定以為她有病。

一路走一路沉思，她憑著感覺走向西街，沒有注意到前方有一男孩從人下穿過，直直地，眼看將要撞上她的腰腹。

“碰”的一聲，小男孩被彈開，寧秀娥也捂著肚子后退好幾步，她一手撐著后面的水果攤，臉色囧起。

好痛！

眼睛里下意識想冒出咸水來，她下意識抬眼一看，地上的是一個十來歲出頭的蘿卜丁，人家都鼓著眼里的淚水還沒有哭呢！

她一個大人又怎么好意思？

于是她走過去拉起了蘿卜丁，看他要哭不哭的委屈樣，笑了起來，這下倒也不難受了。

“對不起啊！小弟弟，姐姐剛才沒有看見你，怎么樣？有沒有地方受傷了？”

把蘿卜丁翻了一個圈，見只是小屁屁的衣服往后面蹭了一下，快要破了。

蘿卜丁強忍著淚，摸了摸懷里，就要走，也不理會寧秀娥說了些什么。

“誒誒~小弟弟，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蘿卜丁一往無前，肉肉的臉轉過來，“我不回去！我現在要找大夫！”

寧秀娥有點納悶，怎的要你一個小孩來請大夫？

“你家大人呢？”

看著蘿卜丁實在要哭出來了，她猜測估計就是家里的大人生病了，才要他出來。

“那姐姐帶你去好不好？你知不知道醫館在哪呢？”

見蘿卜丁遲疑，拉起他的手就向醫館走去。

這個帶著眼練的姐姐好奇怪，她是怎么看到我的呢？

還愛管閑事！莫丙想到。

寧秀娥請了一個據說很有名望的老大夫，蘿卜丁幫老大夫背著藥箱，在前方帶路。

寧秀娥看了看四周，這路我熟啊！不就是那個可以說書的茶樓嗎，她還在這里消費了六十多文錢呢。

此刻明秋茶樓大門緊閉，蘿卜丁沒有敲門，自己打開了旁邊的角門。

一進去就是東倒西歪的桌椅板凳，花生茶水一地都是。

寧秀娥還以為自己來到了什么犯罪現場，凝睛一看，還有一個人躺在地上。

老大夫過去，李掌柜連忙讓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