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夜的使者悄悄降臨人間，給大地照上了一層黑紗，馬路上立刻亮起了一盞盞的路燈，像明月似，照亮了疲憊的大地。空氣雖冷，樹葉似乎掉的差不多，盡管是熱帶地區，但冷的時候是真的冷。

周小二極其不喜歡冷天，因為那樣他不能像夏日的時候，穿著短袖在街道里玩耍，也不能像秋日一樣望著那黃昏般的夕陽。

那天阿霍追回了周小二的工資，第二天直接叫了一臺車將周小二送回老家。周小二剛開始會有些不好意思，但那是阿霍的一點心意，怕是以后再見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阿霍哥，可以啦，別給我塞那么多熟食了，我都拿不下了！”

“唉，讓你拿著就拿著吧，那么多廢話！對了，錢拿好了沒，別半路丟了，那可是找不回來了！”

周小二比較重感情，對于那些對他好的人，他勢必一輩子都會記得。他也曾問過阿霍，假如自己不干美發行業了，是否可以去他店里工作。但被阿霍一口否決了，說是像你這樣調皮搗蛋的毛孩子，肯定做幾天嫌煩就不干了，哪能將你招進來，怕是店里遭罪，還得付你工錢，想想都覺得是個虧本生意。

周小二說：“阿霍哥，等我開店了，你一定要過來我這剪發，我給你辦一個終身免費剪發卡。”

阿霍笑說：“好好好，等你開店再說吧。”

“阿霍哥，等我放假了，我一定過來看你。”

搖擺的手告別漸行漸遠的車尾，下次再見，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02

一個月后，也是新年過后。

春天的氣候在老家還是比較舒適的，就是時不時下雨，周小二都顯得有些煩悶。阿娘讓他在鎮上找一份美發店的工作，他硬是拖拉好幾天都不想出門。

阿娘每天工作到半夜，有時候到家都已經快要凌晨2點。沒辦法，阿娘怕是指望不了周小二那懶蟲能照顧她，還是自己趁著還能干得動的年紀，多掙點錢給自己養老，但同時也不會不管自己那唯一的兒子，也會時不時給他點零用錢，也就那么10幾塊，讓他知道這10幾塊都是靠他阿娘一針一線辛苦賺來的。

少了城市喧嘩，回到寧靜的農村，傍晚坐在房頂看著日落余暉是多么愜意的事。周小二剛開始不會習慣這種悠閑的生活，但待久了，人也是會習慣的很。

阿娘看周小二都快個半月沒工作了，竟是讓她擔心這孩子以后該不會啃老吧。所以，阿娘之后不再給他零用錢，讓他也嘗嘗沒有錢的滋味是如何。

那天的清晨，周小二早早起床，為的就是能在阿娘去上班前問她要點零花錢。阿娘做好早餐后，準備出門的那一刻，被周小二那慵懶的嗓音給叫住。

“阿娘，你等等。”

阿娘回過頭說：“又怎么了啊？”

“我想要5塊錢。”

“哈？要5塊錢干嘛？”

周小二吞吞吐吐，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來說，阿娘才會給他錢。

“就是……呃……”

“你不說，我就要去上班了，都快遲到了！”

“我……我想買剪刀。”

“啊？家里不是有剪刀嗎？你要剪刀干嘛？”

周小二突然想到，說：“就是想開美發店，想先買把工具，好先練練手。”

“就你那手藝，過年那會兒你都把我頭發剪成什么樣了，你還是趕緊去美發店學一學再回來開美發店吧！”

“哎呀，阿娘，就是家里那把剪刀惹的禍，那大頭剪刀，哪能跟剪頭發的剪子比！”

阿娘并沒有再去理會他，那無理的要求，肯定是想要錢去買零食吃，阿娘才不會因此上當呢，反正家里有飯吃，也餓不死這調皮小子，想要錢，只能逼他出去找工作。

周小二要不到錢，便只能在家里閑待著，時間日復一日的，他也有些反感在家里無所事事。阿娘這招還是有用的，看這不是，那小子只能去鎮上那邊碰碰運氣，只要美發店要他，一個月也能掙到1000塊啊，還會擔心有沒有那5塊錢的事嗎。

從自家去鎮上，一定要穿過一片青綠色的田野，那里有清涼的河水，有大小不齊的樹林，枝頭上的黃鶯“咦咦”地唱著歌，婉轉悠揚，令人陶醉，牽牛花的形狀是那樣好看，酷似一個個小喇叭，再加上手巧的村姑娘為它們精心搭配的綠葉，煞是好看。

周小二對這條通往鎮上的泥土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就是那片密集的樹林匯集的一條幽靜的小路實在是令人有些膽怯。白天倒好，有那微弱的陽光透過密封的樹林折進來的光線，倒是像那童話中的美景，而到靜謐的夜晚，這里就宛如陰森加恐怖的地獄之路。

鎮上雖比不上昌和那樣繁華，但這邊物價不高，基本很多家庭都能掙到那么一到兩千塊夠自家生活，這邊年紀稍大點過得比較樸素，不像年輕人，不愛待在這平凡，甚至覺得沒有夢想和理想的地方，只喜歡混在繁華的都市里頭，想著也能見識多點，視野夠寬廣些。

周小二不一樣，只要能掙錢就行，只要夠自己生活，不會連5塊錢都覺得費勁就好。鎮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看上去也不像當初那樣寒酸，盡管很多東西不是那么全，但待在這鄉下的地方，是一種城里人羨慕不來的自由。

十八歲的周小二比很多人都早熟，畢竟書沒讀成功，見識也得比別人多點才行，否則回到老家，不但會被阿娘笑話，還得被那些鄰居看扁，那就不好了。

“十八歲嗎？”街角的美發店老板說。

“是啊。”

美發店老板長得像個不懷好意的大叔，看他那禿頭也不像是美發店老板，不過這已經是沒辦法的沒辦法，誰讓周小二脾氣混，覺得那些美發店只給得起800塊的工資，甚是少得可憐，他理想的工資應該是1000才對，但鎮上比不起城里，能開出800塊一個月，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禿頭老板掂量了他幾下，說：“會染發嗎？”

周小二心虛說：“當然，我當時可是在昌和當中工的。”

禿頭老板又說：“呵呵，這么牛，看你年紀不大，說起話來口氣不小啊！不過，我們這只開得起700一個月，你能接受嗎？”

周小二一臉懵的說：“老板，你這不行啊，別人招個學徒都給得起800，你這招個中工才700！要不，多加100如何？”

周小二現在連800都無所謂了，鎮上該面試的美發店都基本面的差不多了，要是這家還不肯降下標準，怕是在老家就得吃土了！

“不行，不行，我們這只招一個人，而且要會洗頭按摩，甚至要會染發和燙發，不然你再去別地找找吧，我家店就只開得起700而已。”

臨走前，周小二還不忘落下一句：“就你這破店，摳的要死，難怪沒人來你這打工，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