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銀白透亮的匕首穿胸而過。

溫熱的血液從胸口，沿著刀鋒的弧度緩緩流動，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淹沒在廢土里。

“季昭，別怪我心狠，是你冥頑不靈。明明空間里有那么多物資，為什么不拿出來分給大家！為了人類文明的延續，只能犧牲你了。”

男人說著冠冕堂皇的話，眼里閃動著興奮炙熱的渴望。

只要空間異能者死亡，空間里收集的物資就會脫離出來，這位神秘人的物資，他眼饞很久了，為了這一刻，他不得不暴露隱藏的隱身異能。

季昭收回牽制七級喪尸的精神力。

沒了阻礙，被壓制得毫無反擊之力的喪尸頭領躥入人群，死亡的氣息籠罩在所有人頭上，瞬息之間奪走三條人命。

“你——！”

男人臉上的笑容凝固，驚恐爬上眼角，“你還有精神系……剛剛是你在壓制？！”

“蠢貨。”

淺灰色的眸子冰冷至極，季昭像感覺不到疼痛，眉頭都沒皺一下，伸手拔出胸口的匕首。

“磨都沒卸，就動手殺驢，就這么想要我的物資啊？”

季昭仰著下巴，隨著她抬頭的動作，兜帽下面目全非的臉也顯露人前，點點斑駁的血跡沾在臉頰，如同吃人的惡鬼。

對面的人駭得直往后退。

季昭也不在意，身體內的血液慢慢流失，她反而更加冷靜。

戰時突破是她無法預料的意外，精神力全用在喪尸頭領身上，等她察覺到周身空氣波動的那一瞬間已經晚了。

她一個獨來獨往的商人，好心幫忙卻被人背后捅刀。

這死法也太招笑了。

季昭轉動手中的匕首，下一秒，銀光激射而出，匕首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直直穿過他的心臟，帶出一條血線。

“還給你。”

話音剛落，男人僵直的尸體砸進凹陷的地面。

戰場上，沒有禁錮的喪尸頭領如同出了籠子的野獸，橫沖直撞所向披靡，異能者一退再退，然而身后就是基地的高墻，他們已無退路。

“……”

季昭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右手憑空出現一枚紫色的晶核。

七級喪尸越過人群，貪婪的目光凝聚在季昭手心的晶核上，察覺到晶核主人的生命正在迅速衰落，喪尸目標明確撲了過來。

轟——

轟鳴聲響徹云霄。

七級喪尸連同季昭一起化為齏粉。

爆炸過后，季昭的意識渾渾噩噩，就在即將消散的時候，一道煙霧繚繞的乳白色光暈一閃而過。

……

西湘高官林縣，紅旗公社，和平生產大隊。

漯河邊上。

一道細瘦的人影從橋上跌落，水花四濺。

季昭感覺到了滅頂的窒息，猛地睜開眼睛。

冰冷的水流刺激到了眼球，眼睛有些刺痛。

入目的是幽深發綠的河水，看不到底。刺骨的涼意一點點沁入心扉，軟綿綿的四肢無力地飄蕩在水中，讓人有種不真實感。

季昭遲鈍地思考著。

這是魂歸地府，泡在忘川河里了？

胸腔憋著一口氣顯然快到極限了，肺部隱隱刺痛，缺氧的大腦陣陣眩暈。

死透了還有感知，離譜。

季昭調整姿勢，雙手靈活地往上劃，像一尾魚破出水面。她張著嘴，空氣爭先恐后進入呼吸道，河水嗆在了喉嚨里引得她喉嚨發癢，止不住地咳嗽。

冷風迎面吹過，鼻尖是清冷帶著土腥味的空氣。流水潺潺，混合著山林鳥雀的鳴叫聲，一派安逸。

季昭環顧四周，原本逐漸擴散的瞳孔一點點聚攏，點點星光從漆黑的眸子亮起。

這里，不是末日世界。

噗通——

巨大的水花濺起，打斷季昭的沉思。

“草丫！”

男人興奮的聲音傳來，季昭的身體突然打了個顫，內心深處傳來隱秘的抵觸與厭惡，抬頭循著聲源望過去。

只見離她不遠的位置，一道狹窄的石板橋連接兩岸。

河不寬，目測七八米左右。

瑩白月亮倒映在河中，一顆長臉人腦袋正隨著水波逐漸向她靠近。

乍一看有點恐怖，尤其是這顆腦袋的主人長得尖嘴猴腮，臉頰凹陷，瘦的活像一個骷髏頭，只在骨頭上貼了一張薄薄的臉皮。

看過去的第一眼，季昭就想到了生活在末世最底層的普通人。

瘦骨嶙峋。

只是這人眼里沒有被生活磋磨殆盡的麻木冷漠，看她的目光尤為的黏膩，惡心。

“草…丫？”

季昭緩緩念出這兩個字，低頭看了一眼雙手。

十指纖長，干瘦粗糙，手上有許多細小的傷口，指腹一層厚厚的繭子。

這不是自己的手。

穿越重生，借尸還魂？

她大概是碰上了這種特殊情況，才撿了一條命回來。

季昭心里有底了。

聯想到剛醒過來時的狀況，原主應該已經溺死在這條河里了，只是她沒有接收到原主的記憶。

就算不清楚這具身體的情況，但身體潛意識的反應卻不會說謊。

原主的死，眼前的男人即使不是主使者，也應該是知情者。

而且——

男人眼底的神色季昭十分熟悉，是她在末世里司空見慣的，對女性帶著欲望和濃稠惡意的惡心神色，讓人作嘔。

季昭胸腔升騰起一股無名怒意。

“呸，呸！”

秦大山找到支撐點站穩，偏頭吐掉不小心喝進嘴里的河水。把打濕的頭發往后一捋，長長的馬臉暴露出來。

“草丫，我是真稀罕你，你年紀也差不多了，在那個家里又吃不飽，干的活又多。誰會替你打算心疼你？還不如跟了我，日子還有盼頭，你說對不對？”

沒有人回答，他也不在意。

反正過了今晚，這就是他婆娘了！

心潮澎湃，一股燥熱從心口升起，蔓延到全身，秦大山再也按捺不住，朝著眼前人撲了上去。

眼看著距離拉近，他的手就要觸碰到少女的肩頭，變故突生。

砰——

季昭右手敏捷的揪住男人的頭發，往水里一按。

“噗嚕噗嚕……”

圓潤的氣泡一個接一個冒出河面，手底下的人拼命掙扎，像一只擱淺的王八。

感覺到身體的體力正在不斷流失，季昭一邊往岸上走，一邊揪住男人的頭發不放手。

直到走到淺水區，季昭才不緊不慢地拽著男人的頭把人拎出水面。大概是憋氣的時間有點長，秦大山的身體還軟趴趴的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