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這個水怎么老是響啊。”劉立看水壺一直開著，沒有自動斷電，起身過去直接拔了電源。

實則心里已經樂開了花，只要有一個人開始抬價，那么他的計劃就成功了，就算另一個人不跟，他也算賺到了。

有人笑，就有人哭。不說是哭，至少也是怒不可遏。

王自成這會兒的眼神，冷冰冰的，盯著背光處的林開，琢磨不透。

在他想來，林開就算不會那么輕易的將大樓讓給自己，至少也會來回客套兩句，哪想到林開直接開始報價了。

“林導，你是不是沒有聽懂我的意思？”

王自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上半身稍微往前傾。

“我的意思，是你的下一部電影，可以在我這里獲得所有推廣資源。”

瞇起本就細小的眼睛，意味深長的道：

“你知不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320萬。”

依然是不疾不徐的聲音，不帶什么感情，從陰影處傳來。

“靠，神經病，無法交流，腦子有問題。”

王自成突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突然開始咆哮，臉上的肉隨著喊聲上下跳躍。

外邊的雨下的更大了，忽聽一聲炸雷響徹天際，房間里被電光照的通明，又迅速暗了下去。

由不得王自成生氣。來之前，剛在龍華娛樂公司分管他的老板那里受了氣，連著幾部電影的成績都不好，作為一個40多歲的人，被比自己小的人劈頭蓋臉的罵，還得看他的顏色，氣怎么都順不了。

好不容易到了這里，又看見比自己年輕的林開。他覺得林開不過是運氣好，拍了一部不知所云的電影，莫名其妙的火了起來。最近卻風頭無兩，還要搶自己碗里的肉，怎么能有好臉色。

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瞬間爆發了出來。

“王導，別生氣別生氣。”邱凡看兩人說著突然吵了起來，趕忙勸架，“身體重要，氣壞了身體就不值當了。”

說著，又連忙向林開使眼色。

他心里還是向著林開的。第一次見面，就被林開拍電影的氣場震懾住了，而《迷霧巨獸》的成績又說明了一切，更加深了對林開的印象，這么有才氣的導演，將來必然不可限量，自然想多深入交流。

但王自成又有大背景，作為在夾縫里生存的導演，邱凡自然兩邊都不想得罪。

聽邱凡這么勸，也覺得自己剛才確實有點不應該，既然邱凡這邊給了臺階，那就下來。

冷哼了一聲，一屁股又坐在沙發上，震的沙發都彈了一彈。

林開坐在對面，手里把玩著水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瞬間，氣氛比窗外的天氣還冷。

劉立看兩人都不說話了，暗道不妙，這要是不繼續下去，那自己的高提成不是沒指望了。

砸吧了一口茶水，手指拈了拈胡須，張口說道：

“我說二位，也都別生氣，這都是我的錯，是我把二位聚在這里的。”眼睛轉了一圈，又說道，“既然是我把幾位聚在這里，那這事情理應由我來調解，不過這生意還是要做的，不知道王導這邊還要不要這樓了？”

“當然要。”王自成斜了林開一眼，“330萬。”

“340萬。”

“350萬。”

……

兩人就這么10萬、10萬的往上加。價格瞬間來到了400萬。

說實話，這個價格已經算是很高了。王自成之前和劉立溝通的時候，定下的價格可只有280萬。現在的價格超了120萬，幾乎加了有三分之一。

他不知道林開的錢是假錢，是系統的錢，但他自己的錢可是一分一毛賺回來的辛苦錢，每一張上都流著他的血汗。

而隨著幾輪報價之后，他也冷靜下來了，不能再陪著林開那個瘋子玩下去了，否則不知道還會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王自成從兜里抽出了一張紙，擦了擦額頭的汗，屋里的空調嗡嗡的吹著，但并沒有讓溫度增加很高，而自己這會兒卻熱的出奇。

“王導，不加價了？”

林開出聲了，同時調整了一下姿勢。

隨著他上半身向前傾，王自成終于看到他始終逆著光的臉，一半露出光明，另一半仍藏在黑暗中，光影從眉骨間斜著切開，閃著光亮的一只眼睛，透出攝人心魄，讓王自成不自主的打了個寒顫，額頭的汗都嚇回去了許多。

想說不加了，又抹不開面子。想著說了句：“加不了。”

說完，感覺不對，好像說錯了。

林開沒等他再糾結字句，轉頭對劉立說道：“那就400萬，記下了嗎？”

劉立開心的胡須都竄到耳朵根去了，連連點頭：“得嘞，400萬，不二價。”又轉頭問王自成道：“王導，還加嗎？”

“加加加，加你個大頭鬼。”

王自成剛才被林開的眼神扎了一下，腦袋短路了一會兒，但這時候已經緩過來了，聽到劉立這么問，瞬間暴脾氣又上來了。

站起來又罵了兩句，就招呼邱凡往出走。

“王導，您先走，我再坐會兒。”邱凡站起來，對王自成合了個十字，道聲抱歉。

王自成眼神在林開和邱凡中間轉了兩轉，冷哼了一聲道：“林導，不要以為拿了這棟樓，票房就能大賣。”

林開一聽這個，剛才還對王自成不冷不熱的態度，瞬間就緩合了不少，轉頭說道：“王導，謝謝啊，借你吉言。”

王自成瞬間摸不到頭腦了，皺著眉頭仔細琢磨了一下，剛才沒說錯啊，又試探著說了一句：“林導，我是說，你下部電影，沒有票房！”

林開聽到這句，像見了親人一樣，從沙發上站起來，伸出手緊緊和王自成握了握：“謝謝王總啊，你真是我的親人吶。”

王自成抽出手，只覺得今天見到的事情簡直迷惑，也沒再說什么，打起傘，搖著頭，自顧自的走出去了。

林開戀戀不舍的送走了王自成，轉頭一看，劉立正笑瞇瞇的看著自己。

“怎么了，我身上長花兒了？”

“不是不是，林導您這話兒說的，我是想問，咱什么時候把合同簽了？”

林開微微一笑，問道：“合同？什么合同？”

邱凡聽到這句話，都愣了，腦袋里轉了一轉，明白過來了，悄悄給林開豎了個大拇指。

劉立頓時急了，剛才還說的好好的合同，這怎么就說沒就沒了？我那么大一個合同呢？我那么大一摞提成呢？

“哎呦我的林導誒，您可不能開我玩笑啊，我這人可經不起開玩笑。”劉立嚇的都要給林開跪下了，胡須也顧不得拈了。

“楊助理，我剛才說合同的事情了嗎？”林開轉頭向楊彤問道。

“合同啊，是說了。”楊彤一本正經的答道。

“對對，林導，您聽到了嗎？楊助理都說了，剛才說合同的事情了。”劉立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直直的看著楊彤。

“但不是和他。”楊彤又補了一句，捂嘴偷笑。

“楊助理，不好意思啊，我來遲了。”隨著一道渾厚的男低音傳來，售樓部門口走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抖弄著雨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