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繇在這待了幾天,李暠忙起來沒覺得,等他走了,才發現辛艾最近早出晚歸,一天下來,只有早晚能見著。
好容易這天晚上逮到她,直接就被按在床榻上。
“是我每天不夠賣力么?”
辛艾使勁擺手:“不是,不是。”還要怎么賣力?每天早上起來腰酸腿疼,可真吃不消。
“那你還有精神往外跑?”
辛艾摸摸鼻子:“呃……這不是答應了樂僔和尚幫他畫壁畫么。”
“我沒有壁畫好看?”
“不不,你好看。”
“那看來還是我不夠賣力。”李暠幽幽的道。
在某人賣力的擺弄下,辛艾醒來已經第二天正午。
這何止不用出去,床都起不來了:“李長生,你這個王八蛋!我再讓你上我榻,我就是狗!”
剛吼完,李暠就出現在榻邊,笑嘻嘻的看著她:“再罵就明天也別起了,我是很樂意在榻上陪你的。”
這都是些什么鬼話!
自從這人得逞之后,行事越來越離譜。辛艾氣呼呼的看著他,閉了嘴。
人是欺負了,可是還要哄好的,李暠深諳這個道理。
“聽聞你在找粟特人買胡粉?”
“啊!”辛艾茫然的看著他,有些疑惑他怎么會知道,又琢磨過來,問苜童就知道了。
“等著。”
他去外間沒有幾分鐘,手上拎了一袋東西進來遞給她。
辛艾接過來一看,驚訝道:“胡粉?你從哪里弄的?”
李暠摸了摸鼻子:“買的。”
辛艾掂量了一下袋子:“這可不便宜。”
一兩胡粉就要好幾斤粟米,當初她就是因為太貴實在沒舍得下去手,李暠一下給她買這么多,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敗家是怎么回事?
“鄙人也沒有什么本事,唯獨還有點錢。”
這話說得,辛艾對著他上下打量,感慨道:“不止有錢,還有幾分美色。”
“多謝娘子不棄。”
辛艾朝他伸手,李暠十分有眼色的扶她從床榻上起來:“又要出去?”
辛艾笑嘻嘻的看著他:“看在你這么真心實意的份上,這幾日不出去。”
李暠開心的摸了摸她頭。
這開心沒持續多久,就笑不出來了,她是不出去,可是也沒有分出來一點精力給他。
辛艾蹲在院子角落,專心致志的磨胡粉。
他苦笑,沒想到自己弄了個競爭對手分他的寵,好在不是個活物。看她那么喜歡,又不忍心打擾,只好隨她去了。
辛艾將胡粉按顏色分類,磨完了之后還需要提純分級,再去調配不同的顏色。
花了好幾天時間,才把胡粉給分好,用不同的小瓶給封裝起來,這些貌似還不夠,李暠還得再破費一把。
因此,辛艾晚上在床榻上格外賣力討好。
李暠大概知道她是要為何,對她反常的樣子視而不見,反正她不提,他就當做不知道。
等好幾天之后,看她實在太累,被折騰得差不多,才悠悠的問:“有事要為夫幫忙?”
辛艾氣得踢了他一腳,這才反應過來,搞半天他早就知道了,就看她這幾天賣力表演呢。
半月后再去找樂僔和尚,洞窟已經被重新抹平。
辛艾用手輕輕撫摸平整的墻壁,偶爾會掉落一些細沙:“這是用的何物?”
“宕泉河底的細泥。”
還不夠細,可惜她對這些工藝不是太了解,有些后悔當初沒有研究仔細,只大概記得里面還摻了一些麻或者草之類的。
她敲了敲腦袋,這有些不好解決,在泥沙之上應該還有一層,高嶺土或者石膏?她嘆了口氣,果然還是因為社會發展不夠,材料匱乏也是重要的一大原因。
樂僔見她似乎并不滿意,疑惑道:“這個不行?”
她擺擺手,只能先這樣了,沒有挑剔的余地:“先試試吧,我明日帶工具來,就可以開始了。”
辛艾第二天去了之后直接從西壁開始,用赭石色打底,她手頭的顏料有限,實在沒有多余可以浪費。
樂僔看見她的各種工序覺得很神奇,指著她的簡易顏料盒:“檀主,這個是用什么做的?”
“礦石粉末和膠摻在一起,能固色,不易脫落。”
樂僔點頭,又指了一邊寖泡在不明液體里的麻繩問道:“檀主,這個是做什么的呢?”
辛艾量好位置,轉頭把繩子撈起來,將一頭遞給他:“正好,來幫忙吧。”
按著定好的位置,兩人各拉繩子一端,繃緊,然后辛艾拉著繩子,往墻壁上一彈,赫然一條直線就印上去了,樂僔在一邊看得嘖嘖稱奇。
“如此筆直且平整,檀主真是好想法啊!”
辛艾聳聳肩,這也不是她想出來的。
壁畫的進度比辛艾想的要緩慢得多,雖然西面墻壁并不大,可是只有她一人,初次上手,有些生澀。再加上光線不理想,上午有光能照到洞口,明亮一些,到下午太陽西斜,洞窟就昏暗一片,總點著油燈她眼睛也受不了,于是每天畫的時間也就短短半天而已。
折騰了幾日,發現路上耗費竟比畫的時間還長。
跟李暠一商量,干脆搬到宕泉河邊的小屋住,反正他整天閑著也沒什么事,這樣陪她的時間多,也省了路上折騰。
只不過當初宋僚修筑時就是為了一家人清凈,屋子也不多,干脆打發渙奚和苜童留在城里,這里只有他們倆。
李暠當然樂意至極,無人打擾的二人世界,向往已久。
她每日去樂僔那里畫半日,剩下時間偶爾和他去仙巖寺轉轉,偶爾就在胡楊林走走。
壁畫修修改改,直到秋天才完成。
看著墻壁上的菩提樹,和坐在樹下的釋迦摩尼,辛艾覺得成就感爆棚了。
低頭收拾手上的畫具,道:“今日完成,我就回城了。”
等了半晌沒聽見回聲,抬起頭看樂僔激動的眼神,知道他相當滿意,還是解釋了一嘴:“希望你也能像釋迦牟尼佛一樣,在菩提樹下頓悟。”
樂僔感慨:“檀主如此悟性,若是出家,當有大成就,真是可惜了。”
辛艾拍了拍胸口,幸好她是女兒身,這年頭女子出家比較難,真被勸出家還得了?
李暠正好來接她,聽見這話,當場黑了臉,一聲不吭拉著辛艾就要走。
她捂嘴一笑,打岔道:“樂僔師父,今年不要再燒了洞窟哦。”
樂僔不好意思的低頭:“檀主放心,貧道定會小心的。”
李暠拉著她往外走,辛艾揮揮手當是拜別。
兩人到了馬車上,李暠才嘀嘀咕咕埋怨:“自己當和尚就算了,怎的還管別人呢!”
辛艾笑嘻嘻拍了拍他手:“放心,人間美好,我還舍不得。”
李暠她拉進懷里,咬著她的耳垂,緩緩道:“你想都不要想。”
到家門口時,兩人磨蹭許久才下來。
辛艾下來時打了個趔趄,李暠笑嘻嘻的看著她:“說了我來抱你吧。”
她呲牙瞪了他一眼,一巴掌拍到他嘴邊,捂住他的嘴:“閉嘴吧你!”
李暠還是不顧她反對,將她抱起,往房間邊走邊問:“畫已完成,冬日將至,不用再去了吧?”
辛艾雙手環著他的脖子,點點頭,倒是真的可以歇息一個冬天。
城外到物資底匱乏,苜童來回運送也不方便,現在已經回到城里,自然是不去了。
“那你可要好好補償我。”
辛艾無語,這男人沒救了!
轉過頭去,她微微翹起嘴角,因為壁畫完工,心情很是舒暢,是辦成一件大事的成就感,暫時就不跟他計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