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鯢的眼睛褶褶生光，他對袁澤說話的語氣除了平淡，還是平淡。

“嗯，坐下聊聊吧！”

袁澤率先盤膝坐在地上，此時的他不像是一位神明，更像是一個普通人。

大鯢也順勢，坐在袁澤對面。

一人身在光明之中萬眾矚目。

一人身在黑暗之中默默無聞。

袁澤懂大鯢心中所想，大鯢也明白袁澤的來意。

“父神，如果您要泄憤的話，就殺掉我吧。”

大鯢耷拉著腦袋說道。

“你憑什么篤定我會殺掉你？”

“因為我害死了壹。”

“真是你害死了他嗎？你怎么害死他的？”

“我，告訴了他一些他不應該知道且追求的東西。”

“那你有沒有想過，壹的死并不怪你？”

袁澤睿智的雙眼直接穿透大鯢的眼睛看到了他心底的答案。

大鯢在自責。

責怪自己不應該把人體其他穴位的秘密告訴壹。

只要自己守口如瓶，壹就不會獨自一人做超負荷的推演。

也就不會提前枯萎死去。

自己沒有親手殺死壹，卻親手給壹遞上了自殺的屠刀。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一個非常好玩的故事。”

袁澤用一根手指，在地上畫出一個奇形怪狀的蟲子。

“曾經有一種特別奇怪的蟲子。只要他們選擇渾渾噩噩的活著，他們就能在世間存活很長很長的時間。

而且每一條蟲子，在剛出生的時候都被先輩叮囑過，好好活著不要思考。

大部分蟲子聽進去了，但沒有一條蟲聽進心里。他們執著于追求一種名叫真理的東西。

追求真理，也就意味著他們要思考。只要他們開始思考，他們就只有一天的壽命存活。

于是，每天的傍晚都有大批大批的蟲子在夕陽下死去。

有一天，一條剛出生的小蟲子向一條即將死去的蟲子詢問。

大家明明知道開始追求真理，開始思考后，就會在晚上死掉。為什么大家還會奮不顧身的思考問題呢？

即將死去的蟲子沒有做過多的解釋，他面對著夕陽只說了一句話：朝聞道，夕死可矣。”

“朝聞道，夕死可矣！”

處于迷茫混沌中的大鯢如遭重擊。

現在的他對于壹的死看淡了很多。

因為他和壹都是同一類存在。也可以說他們和地上匍匐的蟲子很像。

永遠追求真理，永遠在思考，永遠保持著奮不顧身的姿態。

“謝謝父神，我悟了！”

相比于小松鼠的傷感，金蟒的酩酊大醉，大鯢的狀態要好很多。

他們這些存在，就相當于棲霞鎮的大腦。

大腦恢復了，身體只會恢復的更快！

“多安慰安慰芊芊，人族的身體很脆弱。”

留下一句話，袁澤走出了大門。

在大鯢住所的對面，一位女子披著白色斗篷正站在袁澤對面。

他的臉上沒有掛著淚珠，有的只是面對未來的坦然。

“父神，我聽先生說在不周山上有一塊神碑，能讓人更快的參悟知識，覺醒智慧。”

“嗯，有。”

袁澤表情暗淡，站在她眼前詢問的，正是接過壹傳承衣缽的倪芊芊。

她能掌控冰火雙屬性能量，更是六階顯形術士。是僅在壹之下人族中罕見的天才。

她直接問神碑的存在，袁澤自然明白他內心的想法。

“跟我走吧！”

袁澤一步步向前，倪芊芊背著大大的背包緊跟其后。

在背包中存放的，是壹畢生的智慧。

人族的發展和妖精們不同。

妖精們靠覺醒自身血脈發展，人族的發展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繼續眺望遠方。

從發展的本質上，就注定了人族要比妖精們多出更多的犧牲。

走到不周山下，倪芊芊停下腳步，用手中的利劍把一頭秀發盡皆削去。

秀發留在壹的墳前，算是留給過往的念想。

倪芊芊上了山。

不周山內部有一處大殿，無字神碑正矗立在此地中央。

在倪芊芊到來之后，袁澤就將神碑隱去。

“先給你一段時間學習，等你把壹留給你的東西融會貫通之后，我再幫你！”

說罷，空蕩蕩的大殿內就只剩下倪芊芊一人。

袁澤在轄區內處理著喪事。在風狼部落的一處灰暗地帶。也正醞釀著一處風暴。

黑暗中的充滿蠱惑的聲音傳來，一頭老狼正匍匐在黑暗面前。

他諂媚，他卑躬屈膝。

完全沒有一絲風狼一族該有的骨氣。

“見過魔神大人！”

“嗯，現在風狼部落內情況怎么樣了？”

老狼稍微抬了抬眼皮，然后回答道：“對我們來說，形式不容樂觀。現在風狼部落內的消息傳遞，都已經被神女掌控。”

老狼口中的神女，自然是負責和神明溝通的風靈。

也只有伺候神明，能和神明交流的存在，才能被冠名為神女。

“她，真的能溝通神明？”

躲在暗處的修斯有些狐疑。

他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所以他知道的更多。

對于神女溝通神明這件事，他還是不太相信的。

“確實可以，神女溝通神明之后，狼神直接賜予我族800名風狼幼崽，他們就是風狼部落崛起的種子！”

“哦？”

提到風狼幼崽，修斯就有些感興趣了。

在感興趣的同時，他也在思考。

為什么神女溝通神明之后，神明降下的不是強大的戰士，而是風狼幼崽。

“你們確定，那些風狼幼崽是狼神賜予的嗎？”

“嗯，應該沒錯，當時看到的族人有很多。一道白色的光芒過后，祭壇上就多出了800只狼崽子。”

白色的光芒。

修斯陷入了沉思。

他聯想到了棲霞鎮那個古怪的神明。

但又因為風狼幼崽的數量對不上，讓他心中存在的合理推演再次被推翻。

那個神明手中，最多只有500名風狼幼崽。

絕對不會出現800只，因為他沒有這個實力。

他不過是一個還無法凝結神晶低等神明而已。

“你還有其它消息嗎？”

老狼搖了搖頭。

“暫時沒有了。”

“幫我搞5萬只土著，這是賞你的！”

一顆烏黑的藥丸拋到老狼手中，老狼匍匐的身軀開始激動的顫抖。

“謝謝，謝謝魔神大人。小的一定會不辱使命。”

見到黑影消失，老狼將手中烏黑的藥丸拋入嘴中。一種玄奇的能量開始在身體中蔓延。

這是，年輕的感覺。

不得不說，年輕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