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凱和王宇帶著從花城那邊買回來的禮物,登門看望兩個孩子,一進門就看到宋強正雙手托著一個嬰兒,在那又親又笑的。
“誒呀,出一趟門回來,大侄子都出生了,快讓叔叔抱抱。”
小凱把一大袋子禮物放在地上,伸手去接宋強懷里的孩子,可是試探了半天,那小小軟軟的嬰孩,他怎么也不知道該怎么去抱。王宇打斷他,“你還是算了,等你家毛護士生了,你自己練習去。”
“我馬上就生給你看,咱都是有準備的人,不像你還是光棍一根,只能看著眼饞了吧?”
小凱得意的從袋子里拿出一些營養品,還有一些小孩子穿的玩的在小寶面前逗弄著,王宇撇撇嘴。
“有個對象把你神氣的,趕明個我就讓小毛護士把她的姐妹介紹給我,馬上結婚。”
屋子里又是一片笑聲,宋強和王宇小凱來到陽臺上,三個人點燃香煙,趴在護欄上眺望著遠處。
“短短兩年時間,變化可真大啊。”
“是啊,想當年,我跟強子在鎮里頭,家里窮一年半載吃不上一點兒葷腥,我跟強子就去河套里撈魚,也沒漁網啊,就用家里柳條編的破筐,帶一個水桶我倆就下河了。
用那個破筐在在水草跟上使勁的兜幾下,一個人撈,一個人用腳往框里趕,每次都能兜上來幾條小草魚,或者是鯽魚。
那次我們倆收獲最大的,是一條兩尺長的大草魚,那魚活蹦亂跳的,那叫一個肥。
我們倆抓了半天,差點讓它跑了,好不容易逮住,放進桶里,我們都商量好了,從中間切開,一人一塊回家燉湯喝,一家人都能嘗上幾口。
我們倆提著桶,高高興興的往家走,路上居然遇到了曹剛,那孫子仗著能打架,非讓我們把魚給他,強子不肯,吵了起來。
我就跟那群人動起手來,結果我們倆都挨揍了,強子被打的全身都是傷,但還是死死抱著那條魚,那些人怎么打也不肯松手。
后來,魚湯喝到嘴里了,是真鮮啊,可是強子在床上躺了一個星期……”
回想過去,宋強和小凱鼻子一酸,都不在說話,王宇趴在欄桿上,狠狠吸了口煙。
“嗯,要不是窮,我奶奶也不會為了節約一口吃的給我們,活活把自己餓死。”
三個人,望著遠處陷入沉默,許久,宋強指著食品基地方向說道:“食品基地落成后,有你們快餐食品連鎖公司的辦公室,到時候能在全國覆蓋多少連鎖快餐店,就看你們倆的能力了。
生活,會朝好的方向發展,人們的生活水平也會提升,我們不光是要自己賺錢,還要帶動經濟快速發展,帶領父老鄉親盡快脫貧,以前那種苦日子,將會一去不復返了。”
宋強意味深長的拍了怕小凱和王宇的肩膀,倆人點點頭再次望向遠方,曾經的少年,現在已經成為了真真正正的男人,肩負著時代的使命。
八九年的冬天,榆樹村的王老二父親去世,張家湊了十塊錢去隨禮份子,因為當初劉小蘭和宋強結婚的時候,王老二家隨了五塊錢。
考慮到禮份子沒有隨來多少錢,再隨回去多少的,也不想別村里人嫌棄,何況劉小麗也定親了,要不了多久就要辦喜事,十塊錢出去,起碼還能收回來,也不虧,農村不就是講究人情世故嘛,張家只能拿出壓箱底的十塊錢,一家都去了王老二家,參加葬禮吃席。
入贅一年沒吃過葷腥的宋強,在宴席上悶頭吃了起來,反正自家隨了十塊錢的大禮,不吃回來肯定覺得虧了。
張翠華和劉大柱也是頭不抬嘴不停的吃著,劉小蘭在一旁忙著給宋強夾菜,本來就身體不好,入贅了之后更是粗茶淡飯,還要下地干活,看著讓她心疼。
劉小麗早上想要穿王偉定親時,給她賣的那件紅格子外套的,但是被張翠華罵了一早上,現在只能穿一件老舊的墨綠色條絨外套,坐在桌子旁看著桌上人夸張的吃相,再看看身邊只顧著給宋強夾菜,自己都沒吃幾口的劉小蘭。
一臉嫌棄的埋怨道:“吃吃吃,除了吃啥也不是,你還這么慣著他,他自己這么大人了自己不知道吃啊?”
“看你那吃相,跟個豬一樣,跟你坐一桌真是丟人。”
“好吃嗎?沒吃過吧?是不是像過年一樣,高興了吧?”
劉小麗在一旁擠兌道,宋強憨憨一笑,雖然聽出來小姨子是在擠兌自己,但是也沒放在心上,隨口說道:
“好吃,好吃,真好吃,要是天天能吃到這樣的席當然高興!”
他這句本來是懟劉小麗的無心話,卻被主家王老二聽到了,原本傷心的王老二,氣得提起旁邊的凳子,就朝宋強的后腦勺砸來。
“宋強,我草你媽,有你這樣咒人的嗎?”
“還天天吃席,你這是咒我們家天天死人啊?”
“好吃?我叫你好吃!”
周圍那些鄰居,也跟著義憤填膺的怒罵道:“別人家辦白事,你想著天天吃席,這不是咒人家是什么?”
“該,活該,一個廢物,打死不冤。”
“太不會說話了,哪有這么不開眼的?”
“真是狗肚子,裝不了二兩香油,吃點喝點,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沒見過這種不會來事的,老劉家怎么招了個這么礙眼的廢物?”
砰,板凳結結實實砸在宋強的后腦勺,他頓時覺得后腦勺一股熱流,噴涌而出,眼前一黑,趴倒在桌面上。
“強子,強子,你咋啦?”
劉小蘭尖叫著推搡著趴在桌面上不動的宋強,看到鮮血從他的后腦勺流淌下來,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老二手上的板凳也脫手掉在地上,張翠華和劉大柱騰地站起來,愣了半天,才跑過來,看到滴到雪地上刺眼的鮮血驚呼起來。
“誒呀,出人命了,這是要出人命了!”
劉小麗嚇得全身一抖,靠在了一旁,村里的老人連忙抓了一把燒紙盆里的紙灰香灰,直接按在宋強后腦勺的口子上,暫時止住了血。
劉大柱丟下筷子和他沒喝夠的高粱酒,把宋強背回了家,鄰居跑去叫村里的赤腳醫生去老劉家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