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腐。”

藍淑寧呸了聲，冷冷道。

“我的親生孩兒不知身在何處，每每想起便心如刀絞，旁人說什么，又與我何干？”

“你！”

寧姽婳見她不如從前那般柔弱，不免投鼠忌器地，啞了要出口的話。

“若我同你說你親生孩兒的下落，你真的會放了我和綏之？”她遲疑道。

“是，我答應你。”藍淑寧回道。

“你當初生下的，是個女兒。”寧姽婳終于松了口，說出了那段被她深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但是，她是個六指，六指姑娘，多不詳的象征，當時知道這孩子的只有我同陛下，還有那個早在當日便被我們處死的穩婆。”

“所以，我的孩子呢！”藍淑寧的心幾乎要提到嗓子眼了，聲音也不如方才淡定。

“這就急了？”寧姽婳詭異一笑：“你該感謝我的，若不是那日我也初為人母，知道親生孩子對母親有多重要，要將那么小那么柔軟的生命殺了，我于心不忍。于是，便悄悄將其帶回了允涼。”

“她還活著？！”藍淑寧的眼瞬間就紅了，看著她，聲音顫抖地問。

“不錯，她是還活著。本宮將她帶回允涼，謊稱是回去路上撿著的女嬰，便留下收養著了，直到世子身故，遠征將我接回大齊，那孩子，我是萬不能帶回大齊的。便留在了允涼王府。”這樁事在寧姽婳心中藏了數十年，今日真的說出來了，她也感覺心間松快了不少。

“真的？”藍淑寧難掩激動的心情，上前抓著她的肩膀不確定地問。

“我若想騙你，有千百種理由。如今我和綏兒的命都握在你們母子手中，還有誆騙你的必要嗎？”寧姽婳冷笑一聲道。

“我要接她回來。”藍淑寧強裝鎮定道。

“那你說的話，算話嗎？”寧姽婳自知顛覆大齊已無望，這些日子本就打算起潛回允涼同那群草包爭王位之心……

而今納蘭淑寧死而復生，她便以此契機想博取帶寧綏之回允涼的機會。

“自然算話，但此事我還需同易兒商議，夜已深了，先歇下吧。”藍淑寧轉身就要走出內殿。

“你就不想問問，他同我那日本是要說些什么的。”寧姽婳突然道。

“你——”藍淑寧轉身，忽又嘆了氣道：“罷了，于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

“那日，遠征本是要同我說清楚的，他說，他心悅你，同我的那些事，都是錯的，便不能再繼續錯下去了。”寧姽婳說道。

“他真的這樣說？”藍淑寧眼中又升起希翼，又道：“你為何要同我說這些。”

“本宮同你說，不代表本宮輸給了你。”寧姽婳故作自傲地道。

“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的勝負欲還是這樣強。”

藍淑寧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寧姽婳落寞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屏風后，滿室空寂，其實這場感情中，她一開始便是輸家，鏡花水月而已。

“園長媽媽。”葉輕眉見她出來，忙上前查看她是否有事。

“母后。”

寧千易喚道。

“你們怎么了？都這樣看著我。”

藍淑寧溫柔笑道。

“你方才進去那么久，我擔心……”

葉輕眉欲言又止道。

“你想多了，阿輕。長公主她，實則是個可憐人。”藍淑寧望了望身后那座漆黑冷殿。

“母后可是與皇姑談妥了？”寧千易思跗片刻道。

“嗯。”藍淑寧點頭：“我答應放他們走了。”

“他們？”葉輕眉訝然，“園長媽媽，你指的是寧綏之和她，你都要放走？”

“是，心既不在大齊，留著他們的人也是無用的。”藍淑寧解釋道。

“夜已深了，快些歇息去吧。”藍淑寧又道。

“母后，今夜匆忙，兒臣已命人重新修繕‘淑寧殿’但今夜，還請母后暫時——”

“園長媽媽就宿在鳳藻宮吧！同我一起睡呢。”葉輕眉歡快接話道。

“這。”寧千易面露難色，他才讓趙力士去收拾福寧殿給母后暫住，不過，有她陪著母后也好。

便道：“也好，兒臣送你們回去。”

“不必了陛下，我同園長媽媽自己回去就成。”說著挽起藍淑寧的手頭也不回地朝鳳藻宮方向去了。

被獨自留下的寧千易愣了愣，“陛下？”趙力士安排妥帖‘福寧殿’后，便急忙回來復命，誰知只見著了自家陛下一人。

“陛下，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哪兒去了？”趙力士不解道。

“吶，”寧千易朝遠處一指，“走了。”

說罷他便朝養心殿方向走了。

“陛下，等等奴才！”趙力士先是一愣，后又急忙追上寧千易。

“園長媽媽。你是真的在吧？”梳洗后，葉輕眉挽著藍淑寧的手臂躺在床榻上，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傻孩子，你還要問多少遍，園長媽媽來了，也不會再走了。”藍淑寧寵溺地拍了拍她的手道。

“可是園長媽媽，這些日子，包括今晚，都讓我感覺很不真實，就像在夢里一樣，咱們真的是穿越到了千年前的朝代？你是太后，我是皇后。然后我肚子里還懷著未來儲君？”

這太不可思議了，葉輕眉覺得這比她從前看的小說劇情更玄幻。

“阿輕，永遠要記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種事情在我們那個時代興許是天方夜譚，但在數十年數百年以后呢？誰知道穿越會不會變得跟出差、旅游一樣家常便飯。”藍淑寧語重心長地道。

“園長媽媽，不管怎么樣，你都不要再離開了，我就剩你一個親人了。”葉輕眉想到來到大齊后的這些日子自己的步步為營，就委屈到鼻頭一酸，眼眶熱熱的。

“傻丫頭，你做得很好。媽媽相信你以后會做得更好。”藍淑寧鼓勵道。

折騰了半宿，困意襲來的葉輕眉挽著她的胳膊沉沉睡去。

翌日。

窗柩外歇著的雀鳥嘰喳聲吵醒了好夢正酣的葉輕眉。

她忙不迭坐起身，卻見身側空空如也。

忙掀被子下床道：“園長媽媽！園長媽媽？你在哪？”

屋外候著許久的小檀聽到里頭的動靜忙推門進來道：“小姐你醒了？”

“小檀，現在是幾時了？”葉輕眉抓住她的胳膊急聲問。

“小姐，眼下應是快至巳時了，讓奴婢為您梳妝，陛下那頭興許是要等急了。”小檀將她扶道梳妝臺前坐下，又喚來兩名侍女替她凈手凈面好一通忙活才穿戴整齊。

“小檀，只有陛下？”葉輕眉不確定地道。

小檀剛要道‘那倒不是。’，還有一位。小姐，我怕我說出來你都不信，那女子長得跟先太后是一模一樣。小檀都差點被蒙混過關。

是園長媽媽，一定是。

她真的來了，昨夜不是在做夢，昨晚她確實是跟園長媽媽聊天的，她還枕著園長媽媽的手臂呢。

“小姐，都穿戴整齊了，隨本宮去養心殿瞅瞅。”葉輕眉剛要出發，卻被小檀阻止道：“小姐，移步小膳房。”

葉輕眉狐疑的跟在她去往飯廳。

卻在看清那人背影時，激動的心情能理解，但這位在此，足以化解她心中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