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色的棉裙沾染上灰塵,有些臟,但她爬下來毫發無傷,像是老天給她苦難前世的補償。
霜濃平復呼吸。
窗戶的那一邊挨著花園,所以她現在站在一片草地上。四周沒有人,只有繁郁的花木,在陽光照射下展現著勃勃生機。
人應該都在一樓大廳,大廳的餐桌上堆滿了食物,蛋糕,點心,糖果,都是甜的。
她于是拼著力氣往那邊跑。
陽光很燦爛,霜濃身上卻冒冷汗,她有一瞬間的眼花,好像看見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看錯了吧,霜濃心想,人的樣子是會變的,她有些記不清這個時候的他的長相,但可以確定的是,他不會在這里。
可是那個人漸漸離她近了。
原來他是站在大廳門口,霜濃路經他,側過一眼,正和他垂落的視線對上。
奚京墨說:“跑什么。”
霜濃忽然眼前發黑。
頭重腳輕,她明白這是暈過去的前兆,沒有立刻理會他,而是進了大廳,嘈雜的樂聲和人聲涌入耳膜,她忍著難受,拿走桌子上剩下的西瓜,抖著手一片片吃下去。
一會終于得到緩解。
周圍太吵,她走出去。
奚京墨還在門口,靜靜地瞧著她,清潤年輕的聲線,掩蓋不住的少年意氣:“低血糖嗎?”
霜濃點頭。
她總算能看清他的面容,眉尾上揚,鼻梁很挺,唇下有顆小痣,皮相骨相都絕佳,只是和他長大之后比起來,顯得更為鋒銳不馴。
霜濃這是第二次好好看他。
上一次是在她墓碑前,她以鬼的形態,頭一回認清了這個她討厭了很久的男人。
她記得那時他手上是鮮紅的血,她仇人的血,霜濃生前是害怕血腥的,但那濃烈的顏色只讓成了鬼魂的她暢快。
她盯著他的時間稍微久了,奚京墨難得不自在,明明他以前從來不會在意旁人的目光。
他手放進口袋,沒想著能拿出什么,卻摸到一顆糖。
奚京墨稍怔,他不吃糖。
來不及細想,他已經伸出手,向她攤開了掌心。
居然還是旺仔奶糖。
紅色的包裝袋上印著笑臉娃娃,四角攤得平整,很討喜的一顆糖。
大概沒想到他隨身帶著糖果,霜濃也愣了一下。
她拈走他手里的糖,攥緊,慢慢地“說”道:謝謝。
因為是啞巴,霜濃和別人交流時總是很認真,眼神專注,唇邊自帶一點溫柔的笑意,話語無聲,卻總是字字敲在人心上。
奚京墨收回手:“不客氣。”
兩分鐘后,今天的壽星李渺,收到了一條來自奚家那位大少爺的信息。
【有事,先走一步】
有事?他能有什么事?
李渺就納悶了,她偏頭對一旁的狐朋狗友吐槽:“奚京墨這人神經吧,剛來就走,擱這簽到打卡呢。”
狐朋狗友和他們一個圈子,但圈子里的人也分個三六九等,他不太敢跟李渺一起罵奚京墨,只能訕笑:“哎,京墨哥想一出是一出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本來在北城待的好好的,最近卻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跑南城來,我尋思,也沒個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