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琪拉伊木在醫棚找到戚殷，她走過去把聽到的都告訴她。
作為報酬，戚殷給了她一小盒奶酪糖。
少女偷摸紅了臉，但是黝黑的皮膚擋住她的小心思。
張薔走來正巧看到這一幕，她覺得自己可以磕一磕，萬一要是成了呢。
有時候。
即使不是一類人，看久了也會覺得般配。
戚殷坐在太陽下翻著書，金框眼鏡反射著太陽微弱的光芒。
“這場支援真輕松。”殷虞雙手背在身后，站在他身邊仰望著山脈。
殷虞年紀大了，在這兒呆了兩天后有高原反應，吃了些藥才能在醫棚幫忙。
這幾天適應了，才停了藥。
戚殷翻書的手指微頓，他抬眸看向殷虞：“是挺輕松的。”
“聽說，另一處高原在一周內發生了兩次大地震，傷亡嚴重，如果我們這邊一直平安無事，就去支援他們。”殷虞嘆氣。
戚殷皺眉，他翹著二郎腿，右手食指曲著拉下眼鏡，他直明：“我不想去。”
“你是醫生。”
“盛硭在醫院住院，她自己一個人。”戚殷仰頭，臉色淡的很。
“是她重要還是邊疆眾人生命重要？孰輕孰重……你不懂嗎？”
殷虞語氣嚴厲。
戚殷譏笑，“在我這兒，盛硭最重要。我管你邊疆多少人生命。”
“戚殷，這種話你不該說！”殷虞壓低聲音，如果手里有根棍子她就直接抽過去。
戚殷微微抬眼，語氣沒有任何異常，“邊疆高原的那些人離了我就活不了嗎？
我去就能救了全部人？如果是這樣，那要你們有什么用？”
殷虞瞪著她：“你真自私！！”
“我為什么自私，你應該想想你自己。你現在來指責我？”戚殷笑了聲，滿含厭惡。
他合上書，站起來，“如果盛硭手術，我是不會去的。”
他說完轉身走開。
殷虞扶著額角，顫顫巍巍的坐到了椅子上。
她大口呼吸，右手使勁按在心臟上，眼睛里黯淡無光。
她想：他是個善良的孩子啊。
——
戚殷大步往前走，身后跟上來小碎步，“戚醫生！”
戚殷沒停。
卜琪拉伊木又喊了一聲。
他才不耐煩的站住腳步，“怎么了？”
第一次看見他這種表情，女孩揪著發尾，“你跟殷醫生吵架了嗎？”
她雖然沒聽見，但是看著兩人的表情應該是鬧得不愉快。
戚殷定定的看著她，而后微微一笑恢復平日的溫柔，“嗯。有點兒別扭。”
卜琪拉伊木從口袋里掏出他昨天給的奶酪糖，“給你，不開心了就吃一點點。”
“不用了。我去散散心就好。”
卜琪拉伊木跑到他身邊，笑容可掬，“我跟你一起吧。”
戚殷回頭，“不用了。”
“那好吧。”卜琪拉伊木惋惜。
她也想跟他一起散步。
卜琪拉伊木又搖搖頭，散什么步，人家對你沒興趣！
她原路返回，看見殷虞還在原地，手里捧著一杯熱水，“殷醫生。”
她笑嘻嘻過去打招呼。
醫護人員幾乎都認識這個整日穿梭在醫棚，跟在邱醫生身后學醫術的女孩。
殷虞看到她之后，笑著打招呼，剛剛的不適已經消失，“你好啊卜琪。”
卜琪編著維族女孩獨有的發飾，穿著樸素的服飾。
她盤腿坐在殷虞旁邊，一點兒不優雅，倒是像一個男孩子。
殷虞笑著，“沒有便裝嗎？怎么沒見你穿過？”
卜琪拉伊木搖頭，“我有夏季的，但是沒有冬季的。”
“啊……沒有呢？”殷虞握著杯子，抿了一口茶。
“嗯。”
她微微側目，女孩五官端正立體，眼眶凹進去是當地人獨有的特色，她唇瓣不薄，反而有些飽滿。
如果忽略暗淡偏黑的膚色，還是個好看的姑娘。
“丫頭，有男朋友嗎？”
卜琪拉伊木搖頭，“沒有。我現在只想學醫術……對找男朋友沒有心思。”
“哈哈哈。現在女孩子事業心都很重啊。”殷虞伸手握住卜琪拉伊木。
她想到剛剛的戚殷就來氣，“我兒子要是像你一樣，怎么還只是個醫生，白瞎他那么聰明的腦袋了。”
“你兒子……”卜琪拉伊木默念一遍，感覺很陌生。
殷虞點頭，而后又道：
“是戚殷醫生啊，”
卜琪拉伊木覺得詫異。但是一想到殷虞和戚殷都那么厲害，瞬間崇拜他們起來。
卜琪拉伊木的眼睛一眨一眨，充滿了神氣。
她開口都是夸獎的話，讓聽遍好話的殷虞依舊笑容滿面。
…
沿著路邊的樹木往前走去，能到達高原山。
四處無人，遍地的雜草和石頭塊。戚殷沒往里走，他握著一直平安福，指尖摩擦著上面的線頭。
金絲線被收緊，他來回扣弄只覺得越來越煩躁。
他現在有一種沖動，立刻去見盛硭的沖動。
他站在那兒許久，山谷中的轟隆聲才讓他回神，看著被云彩遮住的太陽。
他緩慢的呼出一口氣，還有一周，就可以見到她了。
這樣安慰自己，有一種破土而出的情緒纏繞在心臟處。
——
余下的時間，高原很平常，居民已經恢復到了以往的生活。
在天空烏云密布的那天。
支援部隊收拾東西好了東西，等著明天的大巴車帶他們離開，這個美麗而神秘的地方。
邱醫生抽著煙，張嘴想說話結果灌了一肚子涼風，偏頭使勁咳嗽。
戚殷抬頭，“我回去后，給你寄些東西，月底去陣子上拿就行。”
邱醫生點頭，房間里沉默。
戚殷收拾完東西，拿著上次去鎮買的零食。
他明天還會再買，這些就分給村里的小孩吃吧。
他想著，步子往外走。
可能明天要離開的緣故，醫棚處站了很多人，有人嘻嘻哈哈，有人嗚咽不舍。
戚殷掃了一圈，沒看見卜琪拉伊木的人。
張薔單手抱著胳膊，靠在柱子上，看到戚殷后連忙抬手，“戚醫生，來聊聊天啊。”
戚殷溫和的打招呼，問道，“你們看到了卜琪拉伊木了嗎？”
張薔調侃，“來做最后的道別？還是帶她一起回去啊？”
戚殷笑了笑，“可能只是說一聲再見，畢竟她像妹妹。”
張薔哈哈大笑。
戚殷笑了一下，“真的，像我女朋友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