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帕米爾高原一角升起，陽光照耀次奧，到處是狼藉。

戚殷一身泥污靠在半倒塌的墻上歇息，他低頭反復擦拭平安福上的污泥。

當大雨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沒發覺異常，后半夜的地震讓人心有余悸。

半夜地面的搖晃，伴隨著狗的犬吠和遠處尖叫聲，感覺世界陷入一片混亂。

警官有秩序的安排人員躲避災害。

醫生們著急忙慌爬起來，看著從廢墟中挖出來的傷員，忙碌一夜，在天明才松口氣。

戚殷掐掉手里的煙。

卜琪拉伊木抱著從廢墟中翻出來的物資往醫棚跑，看見兩個醫生后，她喊道：“飯堂有飯，可以吃了。”

說完急急忙忙跑開。

帕米爾高原依舊聳立在天邊，它像是威嚴的神，附視著這處。

戚殷看著自己身上的污泥，問了句，“你看見我的手機了嗎？

”

戚殷把平安福裝進口袋里。

“應該在房子那邊吧。”邱醫生揉著腳踝，扶著戚殷的手站起來。

邱醫生一瘸一拐的和戚殷回去。

醫生住所在周圍沒有任何高大的建筑物，一片平坦，所以受損不嚴重，房子都沒塌幾處。

而居民區就比較嚴重。

回去洗了澡，戚殷裝著手機出門。

在醫棚處碰見了殷虞，她白大褂整潔，坐在陽光處捧著碗筷吃飯。

看見戚殷走過來，她道：“去哪兒？”

戚殷道：“山丘。”

“給你小女朋友發信息？”殷虞挑著碗里的蔬菜，笑了笑。

戚殷抬腳往前走，殷虞蠕動著唇，到嘴的話卻說不出來。

殷虞年輕的時候看不清人世，因為戚成偉的緣故，對自己的孩子心理加身體上的折磨。

導致他懂事后，就一直遠離她。

在她離家來Z市工作后，戚殷沒問她要過任何東西。

記得他小學的時候，Z市爆發疫情，她忙的手腳不沾地，連續兩個月沒給他發生活費，他就一聲不吭。

最后是盛家的爺爺給她打電話她才記起來自己還有個兒子，后來給他寄了一張銀行卡，每個月她的賬戶會自動匯過去生活費。

等到他高中結束，再也沒有用過他一分錢。

她后來想彌補，卻發現后悔莫及。

戚殷背影消瘦，步子快，眨眼間就消失在她眼中。

殷虞低頭看著碗里油汪汪的湯汁，戚殷看著溫柔愛笑，可這些都是表面假象。

面對她這個不合格的母親，暴露出來的才是真正的情緒。

更多的是消極，厭惡，不為所動。

不過，自己的兒子，本質她是清楚的。

善良總會占據高位。

大雨后的空氣異常清新，山丘凸起的地方坑坑洼洼，野草高度參差不齊。

戚殷坐在石頭上，看著信號一格兩格三格，三格兩格一格。

增增減減，來回重復幾遍后最后固定在兩格。

微信上的圈圈轉啊轉，而后頂置的信息彈出來：【我在醫院住院～你看圖片，我自己整理的厲害吧。】

【我現在好想吃你做的飯，不知道為什么……苦惱】

【雅雅姐拿了一批樣品，我發現一款超級好聞的，我已經預訂了正品，到時候回來給你！！！】

【我的項鏈！你忘記給我解開了！你好煩哦。】

光看文字，就已經想到了女孩抱怨的口吻，他抵著額角，眸子清明帶著思念。

他沉著。

想發一句【想你。】，但是他不敢。

于是拍了一張太陽下的帕米爾高原，又說了昨夜的地震情況。

稍微添油加醋，說的嚴重一點兒。

盛硭沒回信息，戚殷望著山霧散去，露出掛滿雪的山尖兒，失落感一波接著一波。

戚殷收起手機，起身要離開的時候，專屬鈴聲傳出來。

戚殷眸子映著太陽光，笑容浮上面孔。

盛硭：【那你沒事兒吧？】

戚殷：【問題不大，就是……】

盛硭：【？？？就是什么？？？傷到哪兒了？】

戚殷坐回去，垂下眼睛，發了一串語音，聲音帶著沙啞，“芒芒不用擔心，我就是碰到了腿，走路不是很方便。”

“那你先休息兩天，那邊傷亡嚴重嗎？”

“還好。”

“太陽很漂亮，但是我想吃你的飯，不想住醫院了……教授一點兒都沒有表面慈祥，他跟我哥哥告狀說我天天吃垃圾。

然后我就被大哥罵了一通……嗚嗚嗚嗚。”

盛硭說著說著，不知道怎么就委屈起來了，面對戚殷溫和的語氣，她只覺得自己是小可憐。

“那，現在恢復飲食了嗎？”

“昂……大哥早上帶著助理過來了，把我所有零食都沒收掉了，還說如果發現我再吃一口，不止不給我零花錢，還要沒收我的存款。”

資本主義！沒人性！

“等病好了，我帶你去旅游，去吃各地的零食。”

盛硭被激起情緒：“我要去帕米爾高原！！”

“好啊。”

戚殷輕聲道，“那我希望我回去后，能看見一個健康的你。”

“必須的！！！”

兩人達成約定。

戚殷還說，要給她帶去好多特產。

盛硭托腮，已經幻想戚殷回來，給她買了各種地域美食和衣服。

她還治好了病，和他一起去玩。去高原玩，大哥也阻止不了。

她想象很美好，當即就道：“肯定能治好！醉氧只是嗜睡而已……”

“嗯嗯。病好了我就送你一件禮物。”

“唉？？？是什么？”

“秘密。”

話夾子打開，盛硭喋喋不休，戚殷靜靜聽著。

在太陽升到正空的時候，戚殷才掛掉電話，去食堂吃飯。

地震后的KS，像是孤魂游蕩過的村莊，安靜里帶著細微嘈雜聲，哭嚎聲以及唉聲嘆氣。

卜琪拉伊木蹲在那個堆滿木炭的角落，熬中藥，嘴里咬著一塊水果糖，嘎嘣嘎嘣的。

戚殷確認自己負責的病人身體無異常，就坐在椅子上看書。

卜琪拉伊木湊過去，她彎腰看著戚殷手里的書，勉強能讀出幾個。

“這是什么書？”

“醫學書。”戚殷答。

卜琪拉伊木看著他，她眸子帶著期待：“可以給我看看嗎？”

戚殷拒絕，“不好意思，這是我的考研書籍。很重要。”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