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楞上的雪融化了，溫度急劇下降。在大雪漫過膝蓋時，我還在俄羅斯的列車上，等你找來。

——盛硭《在霧色里等你》

——

醫院大廳人聲嘈雜，陳驍大搖大擺的往戚殷接診室走去，看到室內還有病人，他站在門口跟護士搭了幾句話，等他忙完才進去。

“晚上聚會，一起去吧?！标愹斪谄菀髮γ?，蜷縮著長腿無處可放。

戚殷垂眸，節骨分明的手指翻看著預約病人的病例，他聽到后微微頓住，像是想到什么才點頭。

陳驍了解他，以往兩三年一次的聚會他從來都沒缺過，為的是在聚會上遇見一個等了許久的女孩。

陳驍壓制不住心底的激動，“今天……”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陳驍偷偷摸摸的抬眼，看著戚殷沒什么反應才繼續說：“今天老班也來，你到時候肯定會驚訝的。”

戚殷嫌棄的對他說：“老班沒事兒的時候都會來，又不稀奇。”

又不稀奇，怎么會驚訝呢？

陳驍藏不住心事，在位子上坐立不安，沒等預約的病人來就被戚殷攆出去了。

診室的桌子上放著一摞醫學書，只有最上面的那本小說最顯眼，也最惹戚殷喜愛。

書頁被翻閱無數遍，盡管再珍惜書頁側面還是有磨損的痕跡。

小說海藍色的封面被包上透明硬質書皮，撫弄凸出的書名字體讓戚殷心里有一種踏實感。

這本小說是以一中為背景，用第三人稱描寫了少女對少年的暗戀，寫出的是年少的初動。

而作者盛硭正是戚殷心里喜歡了很多年的女孩。

在書頁的第一章有盛硭的親筆簽名，在最后尾聲戚殷貼著盛硭稚嫩的照片。

他把喜歡藏在心里，又大膽的不掩飾所有。

他雖然知道晚上的高中聚會她不會來，但是心底依舊留有期盼，

萬一她來了呢？萬一呢？

——

陳驍平日里就愛在戚殷眼前蹦跶，沒事兒的時候就喜歡在醫院里轉來轉去，跟住院部的阿姨聊聊天，與護士臺的護士八卦，轉悠一圈再去樓下水果店蹭個橘子拿個草莓。

等到戚殷下班時間，他才懶散的拿著車鑰匙去找戚殷。

“笑一笑，別板著臉？”陳驍用手肘戳一戳戚殷的小臂。

戚殷嘆氣，他目光帶著疲憊但掩飾不住溫和：“聚會在今天真讓人惆悵。”

他不喜歡跟那群人打交道，說來說去都離不開那幾樣。

陳驍咧嘴嘻嘻哈哈：“今天肯定會開心的。”

“倒是希望如此。”

……

天色朦朧，寂靜隨秋風撲面而來，讓戚殷有幾分輕松。

去的路上陳曉說了一路來掩飾自己心里的激動。

戚殷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閃過的景色，忽然想起來自己的書忘在醫院了。

他轉著拇指上的戒指，內心逐漸急躁。

眉頭微皺，眼睛漆黑望著窗外漂移去的風景。

到了餐廳，陳驍輕車熟路的帶他進包間。

包間里一行人鬧哄哄，不是在聊工作就是在聊男朋友，處處是攀比，處處惹人討厭。

戚殷剛進來，有一瞬間寂靜，所有人噤聲，直到有人喊了一聲：“戚殷！”

“呀，兩年不見，成熟了不少。”

“還是那么帥。”

有兩三個男人起身涌上來，戚殷一瞬間沒想到是誰，陳曉告訴他：“是我們高中一起打球的朋友?！?

戚殷笑著跟他們寒暄。

“走走走，坐下來聊。好多年沒見了呢……”陳驍出聲。

被女孩們圍在中間的程霜起身打斷陳驍的話：“戚殷！啊……你終于來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程霜語氣熟稔，自然而然與戚殷并肩。

戚殷狠皺的一下眉頭，眨眼瞬間面部就恢復云淡風輕的模樣。

陳驍扶了一下額角，他把程霜忘了，這女的他最煩了，希望一會兒她別找事兒。

高中尖子班三十多人，這次請了老班，專門包了一個大包廂。

但此時場上還空了兩個位置。

“等會兒老班就來了，我都想她了。前幾天我才回高中看過她，她老了許多……”程霜跟朋友換位置，坐到戚殷身邊。

程霜提起往年那些學生時代的生活，很懷念。

當然，她只懷念盛硭離開后的日子，畢竟她在的時候戚殷眼里只有她。

程霜是真心感謝出國的盛硭，最好別回來。

戚殷不愛說話，附和她的寥寥幾句就能讓她心花怒放。

陳驍推推竇樂的胳膊：“盛硭什么時候來??？他們再聊就讓程霜爬墻了啊?！?

“她沒理我?！备]樂聳肩。

“那你問老班?！?

“老班說快了?！?

“要不然我們去接她?！标愹攧傉f完，就看見包廂的雙開門被推開。

盛硭那張陌生且熟悉的面孔映入眾人眼簾。畫著驚艷的妝容，一雙狗狗眼珠黑清亮。

側目掃過眾人。

她回頭扶了一把穿著短袖長褲的刻板老人。

老班推著眼睛，眼神犀利的掃過眾人，看著都是那群讓她頭疼的學生才笑出來：“好久不見啊，兔崽子們。”

眾人收回驚訝的表情，然后齊齊起身涌上去：“老班！”

戚殷站在原地僵直身姿，讓他詫異的是好久不見的盛硭

盛硭對上他的視線，哼了一聲轉過腦袋。

戚殷手足無措，抬起的步子又落下。

怎么了？

陳驍拽著他簇上去：“老班老班，你吃胖了??？是不是這兩界的學生比我們聽話??？”

程霜嬌意滿滿：“切，老班哪里胖了呀，就你嘴巴壞?！?

程霜上前抱住老班的胳膊，老班不動聲色的退了半步：“唉唉唉？坐下都坐下，站著想要罰站嗎？”

盛硭坐在老班旁邊，一雙細眉看到戚殷偏頭聽程霜說話忍不住皺了皺。

果然是有女朋友了！

真煩人！

盛硭氣呼呼的拽著桌布，一雙眉頭撅起來，老班看著身邊小丫頭的動作忍不住笑起來。

她拍了拍盛硭的手背：“丫頭，別急?！?

盛硭反手握住老班，鼓起腮來：“真討厭?！?

以前就討厭她，現在更討厭。

老班彎起眼睛，無聲的笑。

當年她就很看好盛硭和戚殷，可沒想到盛硭高二出國留學。她還以為這一對就要散了。

誰知道呢，戚殷就單了那么多年。

這兜兜轉轉，盛硭又回來了，這緣分不盡，誰攔著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