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有點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用進廢退，常年臥床不起的人，肌肉會嚴重萎縮，而林瓔珞的肌肉，竟然一點萎縮的樣子都沒有。

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只有一個，病人臥床后的護理比較得當。

“她的身體狀況還可以，一直這樣嗎？”慕瑞笙又問。

葉子衿搖頭：“不是，我小時候她很瘦，現在好多了。”

想起七歲那年大雪紛飛的冬天，爺爺去世了，她和林瓔珞被劉翠蓮趕出葉家大院的情景，葉子衿心中悲涼不已。

那時候的林瓔珞，瘦脫形了，腿上一點肉都沒有，皮包骨的那種，當年七歲的她都能抱起來。

“你父親呢？”慕瑞笙又問。

葉子衿沉默了，半晌，她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這么說，一直是你在照顧你媽媽？”慕瑞笙覺得不可思議。

“七歲之前是保姆和大伯母照顧她，七歲之后，我爺爺去世了，大伯母把我和我媽分出來了，就由我照顧我媽。”葉子衿的語氣平淡，她覺得作為女兒照顧媽媽是很正常的。

但慕瑞笙卻感到非常難得，不可置信地問：“你的意思是，從你七歲開始，你就一個人照顧媽媽？”

“嗯。”

慕瑞笙被震撼了，同時，他有些不相信。

一個七歲的小女孩，在這樣的山村里，是怎么把自己和母親都養活下來的？

仿佛知道慕瑞笙想什么，葉子衿一邊給林瓔珞下針一邊笑著說：“山里有柴，我們凍不著，也有野菜野果子，我們也餓不死，后來我自己會種糧食蔬菜，都可以的。”

慕瑞笙頻頻點頭，同時，他注意到，葉子衿給林瓔珞下針的地方，都在穴位上，就問：“你知道穴位？”

“知道一點。”葉子衿說，“小時候爺爺給人看病的時候我再旁邊看過，后來爺爺去世了，我閑下來背過一點醫書。”

“你會背什么？”

“爺爺留下來的書我都背過來了。”

“都是什么書？”慕瑞笙以為葉子衿大概會被一兩本醫書。

卻沒想到葉子衿說：“《素問》《靈樞》《金匱要略》《中藏經》《針灸甲乙經》《醫學三字經》《瀕湖脈學》《藥性歌括四百味》《湯頭歌訣》《難經》《脈經》《傷寒雜病論》《神農本草經》《正骨心法要訣》《千金要方》……爺爺留下的書全背了，本來很多的，有些被我大伯母當廢紙賣了。”

說到這兒，葉子衿有些遺憾。

即便是這些書，雖然是爺爺留下來的，劉翠蓮也沒讓她白拿，她是用一籃一籃雞蛋，一筐一筐草藥換來的。

但她覺得值。

遺憾的是，還有一些書，她沒來得及換，就被劉翠蓮賣了廢紙。

可她這一連串說出來的書名已經讓慕瑞笙目瞪口呆了。

那么深奧難懂的醫學經典，他活了七十多歲都沒有全部背下來，這個小姑娘能背下來？他不相信。

但讓他不相信的，還在后面。